春禾和夏蝉坐一辆马车,剩下的一辆马车里拉着衆人的行李包袱。
男人们皆骑马随行,洛景修时不时地偷懒,钻进柳月影的车里求亲亲抱抱,这一路,柳如刀的白眼都快翻出眼眶了。
如此这般,晃晃悠悠,不紧不慢的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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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州东南方向有一片湿地,途经此处时,洛景修喊停了马车。
“怎麽在这里停下了?”柳月影好奇的问道。
洛景修抖开斗篷,为她仔细的穿好,低声道:“走,我带你去看光景。”
柳月影从善如流的被他抱下马车,一路被牵着小手带到了一片芦苇荡。
湿地面积辽阔,芦苇荡一望无垠,随着秋日里的风飘飘摇摇。
正当柳月影好奇这里有什麽时,擡眼便见一大群鸿雁从天际而来,成群结队,排列整齐,如云层一般铺天盖地,竟带着震撼人心的气势。
鸿雁纷纷落于湿地,成群的鸟儿们聚集于此,形态各异,当真是平日里见不到的盛景。
柳月影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连呼吸都窒住了,万鸟翔集,遮云蔽日,芦絮和荻花随风飘荡,如烟似雾,美如诗画。
秋季本该是“风萧萧,百花杀”的凄凉萧索,可眼前却是一幅恢弘壮阔之景。
古来文豪愿以雁入画,许是不止因着雁是忠贞之鸟,更因这大片的锗色与山河风景的枯黄色调太过和谐,于古朴中带有沉静的别样韵味,比之浓烈绚烂的花红柳绿更易震撼人心。
洛景修从身後抱住她,有力的双臂环于她的腰间,将她揽入怀中。
磁重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每到这个时节,冬候鸟便大批向南迁徙,不止有鸿雁,还有鹤丶鹳等等,是以才有这万鸟翔集的景象,月儿可喜欢?”
柳月影看着眼前壮阔的景象,顾不得说话,只连连点头。
他轻笑出声,胸膛震荡震上她的心房,“以後咱们还会走更多的地方。暖春,咱们赏鹿鸣山的花开遍野,放纸鸢丶燃天灯丶吃春卷;
“盛夏,我便带你去看十里荷塘,放莲灯丶采莲藕丶抓虾蟹;
“金秋,我们来看候鸟迁徙,看枫叶似火,吃霜降三果;
“凛冬,我带你北上,看冰雪满天,你穿着心爱的白狐裘,看那花灯盏盏,我们围炉吃羊肉,可好?”
柳月影心头滚烫,烫得鼻尖都跟着泛酸,却嘴硬的娇嗔道:“怎麽句句离不开吃啊,你拿我当猪养啊!”
洛景修笑了,下颚摩挲着她的发顶,“民以食为天嘛!”
她微微偏头看向他,问道:“你怎知我喜欢看光景?”
洛景修垂眸看向她晶亮的双眸,略带狡黠,“北上直隶时,小四拿给你的那本游记,是我给他的。还来时,我瞧着边角卷翘,想来你是喜欢的。小竹楼里备了那许多游记杂谈,你没瞧见?”
柳月影微红了脸,道:“我以为那是你喜欢的。”
“嗯,我也喜欢。”洛景修微微低头凑近她,轻声道:“月儿,我会陪着你,看遍四时盛景,用双足丈量大好河山。”
柳月影荡开了笑颜,深深凝望着他。
一生两人,三餐四季,是世人最朴实无华的祈盼,如此便是最好的时光。
他深吸一口气,抱紧怀中的她,目光深远的望向候鸟云集的湿地,低声呢喃道:“待大仇得报,我们好好过日子。”
柳月影心口不自觉的一紧,她知他背负着洛氏一族的血海深仇,这麽多年,没有一日是安稳的。
可仇敌是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的贺太傅,想要报仇,可谓是在挑战皇权,不啻于痴人说梦,谈何容易?
她的心口沉甸甸,又有些心慌,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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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刀摇着手中的折扇,远远的看着这方一对璧人你侬我侬。
他俊眉一拧,道:“啧,咱俩为何要在此处看这个?”
邢舟面无表情,望着辽阔的湿地,淡淡道:“陶冶情操,心旷神怡。”
“谁说这个了?闯荡江湖多年,你是没见过候鸟迁徙?我是说,咱们为何要看大当家谈情说爱啊!”柳如刀烦躁的摇着折扇,都摇快了两分。
邢舟瞥了眼他手中的折扇,冷冷道:“你不冷?”
“我热!”柳如刀咬牙切齿。
邢舟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该让老丁头给你开两副祛火降燥的药。”
柳如刀:“……”
小九笑眯眯的凑热闹,“柳哥,看看光景嘛,多好!出来玩便是要身心放松的啊!”
“去去去,哪儿都有你!”柳如刀烦躁的摆摆手,转眼瞥见春禾和夏蝉也趴在马车的窗边,满眼惊喜的看着湿地上成片的候鸟。
他不动声色的转开眼眸,又望向那片湿地。
这俩人是要腻歪到什麽时候去,欺负人没有温香软玉在怀?
“大当家,赶紧的吧!赶路要紧,再晚怕是进不了利州城门啦!”
柳如刀阴阳怪气的叫嚷着,洛景修瞥了他一眼,看一眼这天光大亮的天色,不屑的嗤笑一声,小气鬼!
遂便揽着柳月影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