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擡举着,他们哪敢说一声不好?
“既然知晓她辛苦,你们身为长辈更要体贴些,少给她惹事!”老太太面色忽然沉下来,严肃道:“星辰入府,只能为妾!”
李氏急了,忙道:“母亲,星辰怀孕了,这可是川哥儿的第一个孩子,咱们是侯府,子嗣为大,不若擡为平妻,生下便是嫡子了!”
李氏知道老太太一向看重柳月影,也不敢说什麽她生不出的话了,只是强调柳星辰有孕,她就不信老太太会不看重子嗣。
老太太虽满面皱纹,一双眼眸却依旧凌厉,看向李氏,道:“子嗣是重要,可侯府的规矩也重要!”
她淡淡的扫了眼柳星辰,不轻不重道:“聘而为妻,奔而为妾,自荐枕席,不配为妻!”
一句话,说得柳星辰整张脸瞬间血色尽褪,一片煞白,转而涨红,愣怔当场,连哭都忘了。
柳月影垂下眼眸,泛起一抹悲凉的苦笑。
是啊,聘而为妻,奔而为妾。若不是自荐枕席,柳星辰怎麽会上了苏离川的床呢?
苏离川在酒楼醉酒,而柳星辰养在深闺,两人是如何滚到一起去的?
柳月影不质问不深究不代表自己心里没数,有些事不能太清楚,容易伤着自己。
智者常云:难得糊涂。
其实并不是真的糊涂吧,而是有些真相太不堪,与其撕破脸皮的清楚,不如粉饰太平的糊涂。
李氏不甘心,“母亲……”
“此事就这麽定了,我看谁敢有异议,我便去知府衙门告她不孝!”老太太压根不想再听李氏多言。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柳月影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祖母这是心疼她被婆母逼迫。
“七出之条中犯口舌,致使家宅不宁,也是可被夫家休弃的!”
老太太轻轻扫过李氏的脸,眼神如有实质一般,惊得李氏脚下一个踉跄,脸色瞬间煞白,差点栽倒在地。
二房三房此时定然不会违拗老太太分毫,甭说这样的事了,就是再大的事,他们也不敢拗老太太的意。
苏家三子虽庸碌无为,却都有一个好处,便是孝顺。
“好了,此事便如此,随便择个日子从後门擡进府便是了。”老太太一锤定音。
一个妾室是没资格走侯府大门的,无论哪一房纳妾都是一顶小轿子从後门擡进来便罢了。
事已定,无人在意柳星辰如何羞愤不甘。
柳月影上前扶起老太太,柔声道:“祖母劳累了,月儿送您回去吧。”
老太太的脸色在面对柳月影时才挂上和蔼可亲,含笑道:“好,难得你今日出门晚,便陪我用点儿糕吧,也是老婆子我偏劳你了。”
“祖母说的什麽话,这都是应该的。”
祖孙二人相携着离开了正房堂屋,柳月影连告退礼都懒得冲李氏行了。
可眼下谁也不敢怨怪柳月影失礼,没听老太太说吗,柳月影“今日出门晚”,为什麽晚了?还不是这些破事不省心,耽误她了吗?
连老太太都偏劳了她,他们这些人还敢说废话吗?
苏年和苏盛对视一眼,纷纷摇头叹气着离开了正房。
来这一遭图什麽这是?长房的事他们就不该掺和,你看,惹得老太太不高兴了吧?
孙氏唯唯诺诺的跟在苏年身後,自打被柳月影怼得肝儿疼,那是一句多馀的废话再不敢说。
一向便知柳月影不是个软柿子,端看这些年她府里府外的手拿把掐便有数了,是她今日轻狂了,以为这点儿事便可压一压柳月影的气焰,殊不知她和李氏一样犯了蠢。
见衆人都走了,柳林氏也实在是坐不住了。
老太太一番话如一记响亮的耳光,不只是扇得柳星辰目瞪口呆,更是打得柳林氏哑口无言。
同样是自己的女儿,柳星辰被娇惯得过了些。
她做了丑事,柳林氏首先想到的不是礼教规矩,却是她身子弱,怀了孩子能否受得住。
也是柳老爷早逝,家里没了主心骨,柳林氏越来越没了主意。
眼下被老太太“扇”了一巴掌,脸上挂不住,心里也有些後悔,同样都是她生的,怎麽两个女儿会差这麽多呢?
忙不叠带着哭哭啼啼的柳星辰告辞了。
无论堂屋里如何争吵,苏离川一直看着柳月影,奈何她再没给他一个眼神。
苏离川有些颓然,却没觉得自己当真做错了。
他总不能当衆顶撞自己的母亲吧!局面已然如此,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月娘是他的发妻,就不能多多体谅他的难处吗?他也很愧疚很纠结啊!
苏离川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蔫头耷脑的回了自己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