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听到你跟蒋知雨说……跟赚钱比起来,其它事儿还真没那麽重要。”一字一句地言明时像是在抽自己的骨血,尚处于成长期的青年控制不好,若是两人走出地下停车场,便会发现附近的天空已是阴沉沉的一片。
“所以我觉得,我给你惊喜,陪你过生日可能是我自作多情……准确地说,我是想问你,”他觉得口中干涩,又深感毫无底气,斟酌良久,“我知道你对工作付出了很多,也理解你很喜欢你的工作,我的意思是……”
要怎麽说明?
该怎麽说明?如果说得不好,是不是会让南哥觉得自己太不讲道理?不仅不知道支持他工作,还显得这样小家子气丶不懂事,岂不更像是对方素来嫌弃的那种“只会添乱”。
“你不用再说了。”
秦牧远心里“咯噔”一下,急急忙忙地想要说些什麽,却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或许根本就不该问这句,有些事不挑明不就可以了吗?
这家夥绝对不知道他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难看,白适南很想伸手把对方紧皱的眉宇揉开,碍于都被制住,低头去看的瞬间不由得失笑:“松下手?”
要是现在松手的话……
“松手,不是分手。再这样我要带你去看耳鼻喉科了。”白适南无奈地说。
不想在对方的脸上看见厌恶的表情,秦牧远迟疑地将拢住对方的手腕移开了些。与此同时,他手上的鳞片开始增加,以至于闪烁出细微的光亮。空气中肉眼难以看清的水雾在他指尖凝结成珠,是一幅有些奇异的光景。
还是南哥厉害,秦牧远自暴自弃地想,自己可能确实缺少这麽一份面对现实的勇气。甚至觉得只要听不到最终结果,那麽一切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带他走吧,带他回应城去,带他到与世隔绝的海底,抑或是大荒,叫他只能同自己一起。
从海面上産生的,即将逼近大陆的风暴忽而停滞,秦牧远只觉自己脖颈一重,原来是人类以一种环抱的姿态搭了上去,存在感实在鲜明。
他说:“以前怎麽没发现你这麽爱胡思乱想?”
他又说:“嗯……看来我在爱情上确实没有在工作上那麽成功啊。”
原来不是推开,而是靠近。
似是对所有不能用现有科学解释的现象无知无觉,白适南手上稍稍使力,不由分说地亲了对方一口,反问道:“如果工作对我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我不愿意让它有一点风险,你觉得我应该怎麽做?”
秦牧远不太想回答,白适南也不需要他回答。
“如果真是那样,在碰到你爸的时候,我哪怕听得见丶看得见,也该装作不知道,而不是突然跳出来。”
“如果我只考虑工作,”白适南眼珠转了转,透出些狡黠的意味,“至少不该那麽坚决地和你爸杠上,说什麽不愿意分手——毕竟你爸马上就要成为星航娱乐的大股东了,我可只是个打工人啊。你爸看上去多吓人,我不费力不讨好吗?”
所以,当时自己是被选择的吗?秦牧远後知後觉地领会到对方的意思,忽又想起自己父亲在妖族里的名声——好像确实不往什麽和蔼可亲的方向靠。
车子里寂然半晌。
“唉,这麽看还挺吃亏的,我好像真的得罪了大股东,”白适南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状似感慨,“就为了你这麽个天天胡思乱想,三四句话能憋一年的闷葫芦,怎麽看都不划算啊。”
“不会不划算,”秦牧远伸手回抱住,欣喜的同时极力表达自己的诚意,“我保证认真啃老,积极从我爸那里薅羊毛,为我们未来的美好生活努力添砖加瓦。”
“这还差不多……看来我确实做得不够好,让你在这儿一天到晚纠结来纠结去,这是我的问题,回头我琢磨下怎麽改。”白适南掐了掐对方的耳朵,哼了一声後解释最开始的源头,“至于你去年听到的那句,怎麽就不知道换个角度理解?”
秦牧远:“嗯?”
“那句话是替你找补说的,”白适南扶着额角,万分无奈地解释,“我当时那麽说,是想和知雨解释,你刚转正没多久,比起工作,特地跑过来给我过生日没有必要——这不想着替你在我朋友面前卖个乖吗?!谁知道你这脑子这样想!”
走出去人高马大的一壮汉,天天搁这儿cos自怨自艾小白花,说出去都觉得难以置信!
秦牧远的脑子“嗡”的一声,後知後觉地脸红起来。
“真想不到你会这麽琢磨!”白适南无语地摇摇头,正要再说些什麽,衣兜里的手机却是突然震动起来,电话铃声随之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