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笙镇定自若的捡花生。
崔文远没吓到人,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不帮忙捡金花生了。
能在地上看到的都捡光了,只剩下土里埋的了。
杨笙伸手去松软的泥土里掏,指甲缝都是黑色。
他认真掏完一个坑,挪到下一个去,拿锄头刨了刨土,从里面掏出两颗金花生,掏完接着去掏下一个。
崔文远坐不住了,哪有人犯了错,还敢这麽理直气壮在他面前敛财。
他站到杨笙面前,大踩特踩泥巴。
杨笙闪躲不及,闭上眼,被溅了一身泥,擡起头,平静的看着刚刚作乱的崔文远。
崔文远没觉得自己有问题,一脸得意的问:“那你倒是说说,怎麽就跟你没关系了?”
杨笙反问:“本来要被发卖的下人,你觉得夫人会什麽会改口呢?”
“因为我娘亲善良。”
崔文远理所应当的说:“好多下人都是苦命人,是我娘收留了他们,给了他们饭口。”
他用高傲的目光看着杨笙,上下扫视,说:“包括你。”
杨笙并不否认这一点,目光依旧淡淡的,看着崔文远:“是啊,所以他们才这麽包容你的任意妄为。”
任意妄为可不是什麽好听的话。
崔文远:“你在讽刺我?”
杨笙没让他疑惑太久,很快问他解惑,不过此惑非彼惑。
“你赏的贵重物品他们没拿去卖,都在屋里放着,夫人没有看走眼,当然不会发卖他们。”
崔文远脑子没转过来:“什麽意思?”
杨笙没理他。
崔文远就把杨笙说的话念了一遍,“什麽叫我赏的贵重物品他们没拿去卖,都在屋里放着,我娘没有看走眼……”
话还没念完,崔文远呆住了,睁大眼睛,傻不愣登的问:“吉祥他们为什麽不用?他们不是很缺钱吗?”
杨笙捏着块泥土,趁着泥巴还湿软,两只小手不断摩搓。
见杨笙还是不理自己,崔文远自顾自的讲起来:“我上次去下人房找他们,听到吉祥说上次家里的妹妹生了重病,身上一文钱全拿来请了大夫,准备找长风再借点,富贵的钱给哥哥娶妻了,也没钱……”
杨笙觉得自己已经讲的非常明白了。
他决定再讲明白一点:“因为崔夫人让他们免去受冻挨饿,他们不能不报恩。因为小公子是他们的主子,主子的命令他们不能违背。他们没有念过书,但也知道柴米油盐有多贵,知道什麽是忠,什麽是义。”
崔文远定在原地,隔了很久,才喃喃道:“那他们为什麽不告诉我呢?”
杨家也不算穷,府里有二十多个人,杨笙和小娘两个人加在一起,一个月的月钱也就五两。
真是人和人不能比,杨笙两只小手搓累了,叹气:“你娘宠你,他们感激你娘,只会更加顺着你。”
崔文远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蹲在杨笙旁边一起搓泥巴:“刚刚我把泥巴弄你脸上了,你要还回来吗?”
杨笙摇头:“我没那麽无聊。”
崔文远说:“好吧,那我明天就去跟我娘道歉,让她把吉祥他们放回来,我再也不把金花生埋土里让他们掏了。”
院子里有数百个坑,杨笙掏了二十多个坑,一眼瞧过去,还有那麽多。
想起今天公子院的人被扔到庄子还迫不及待的模样,崔文远想他们回来,他们也不一定想来。
杨笙目光麻木的看着他:“你到底扔了多少个?”
崔文远搓的正起劲:“我每个坑都扔了两个。”
杨笙倒吸一口凉气:“天这麽冷,你是怎麽做到每个都埋得这麽深的?”
崔文远:“我先让他们用热水浇了一遍土,再挖坑,等坑挖好了,我挨个洒金花生,再让他们再盖上。”
杨笙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道:“那你下次是打算放在树上的鸟窝让他们掏吗?”
崔文远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
杨笙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