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个雪人的话,赶紧走吧,外面天怪冷的。”不远处的崔文远跺着脚,催促道。
长风赶紧扬声回复道:“公子,不是什麽雪人,是个……乞讨的小孩。”
崔文远一听是个小孩,登时就不怕了,往前几步问:“你姓谁名谁?卖几钱啊?”
小孩艰难的动了动唇,发不出一个音节,一旁的长风替他解释道:“许是天寒地冻,冻坏了嗓子。”
“那岂不成哑巴了?”
崔文远嘟囔着,侧头对身旁的仆从道:“去个人,问问我娘怎麽办。”
他见那雪人冻得僵硬,便把铜制手炉随手赏给了长风。
自己双手交叉揣在袖子里,扬起下巴道:“拿去给刚刚那个小孩温一下。”
小公子的好意不能反驳,长风接过手炉:“是,谢公子。”
却没急着给小孩用。
小孩身上积雪那样多,肯定冻坏了,可不能贸然拿炉子去暖。
正好刚刚去禀话的人回来了。
“夫人说,把人带回去,留在公子院里做个粗使下人,府里不缺这一口饭吃。”
事情既已解决,崔文远便在衆人的拥簇下打道回马车。
长风顿时松了口气:“我们夫人和公子宅心仁厚,算你命大。”
他替小孩掸掉身上的风雪,发现只有一件单薄的春衣,身体冻得僵硬。
想起草席里的人身上裹的小棉袄,眼眶顿时一热,抓起一把雪,去擦拭小孩的身体,看能不能回暖。
效果并不显着,长风只好说了句冒犯,把草席里的棉袄拿走,给小孩拢上衣服,背着人回了府。
他走後没多久,就有一辆黑漆平顶马车往这个方向驶来。
马车里,传出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驾车的仆从很不理解:“公子,到底是什麽大事?让您不顾病体,醒来硬要来这里一趟?”
车里的人并不解释,说话间总是掺杂着两声咳嗽。
“空青,看到前面的歪脖子柳树了吗?”
“看到了。”
“去看看是不是有个小孩在那里?”
空青停好马车,下去看了一圈,只看到一卷草席。
里面裹着个病容消枯的女人,刚病逝不久。
旁边只有一排脚印,看着像是成年男性的。
不远处,还有十多道形状不一的脚印。
他回去,把这些一五一十的告诉车里人。
里面的人沉默几秒,接着是剧烈的咳嗽几声,上气不接下气的,叫空青好一阵担心。
可他偏偏拗不过自家公子,只好在外面等着。
待里面的人平复好,一双白皙修长如冷玉般的手方才越过帘子,递出袋钱,声音沙哑的吩咐道:“叫几个人来,擡走把人好生安葬了。”
公子一向喜形不显于色,这会儿语气里隐约掺杂几分失意。
空青心下称奇,拎着钱袋就去办事,各种猜测浮上心头,随即又摇头。
他们公子,除了做学问,哪有别的事能让他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