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被发现後,梁医生或许会做出什麽反常的举动,结束这个梦境,黎笙反而很痛快。
他做的梦,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布满惊悚恐怖,现实里的自己才能摆脱一个又一个梦境,浑身冷汗的醒来啊。
梁栩然关上门,端着盆接了点水,在一旁的抽屉里拿出绷带和碘酒,随後解开皮带,从裤子里拿出一块被血浸透丶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帕子。
这条帕子已经不能用了。
梁栩然把帕子扔到垃圾桶,提起裤子拖着腿想去拿条干净的帕子,刚打开门,就撞见趴在门边偷看的黎笙。
门开的猝不及防,黎笙吓得跌坐在地,吞了吞口水,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噩梦做了那麽多,他的胆量还是一样小,感觉随时随地有被吓醒的可能。
高大的身影立在跟前,光线很暗,看不清表情。
黎笙仍有胡思乱想的馀地,他总觉得马上梁栩然就要挥着斧头下来,戏剧性拉满的闭上眼:“快点。”
梁栩然哪能不知道他怎麽想的,勾起嘴角有些无奈,“快点干嘛?说清楚一点。”
黎笙迷惑的睁开眼:“你不砍我?”
“我为什麽要砍你?”梁栩然索性摊牌,不装了。
他无力的靠着墙,不忘拎着裤子,说:“我受伤了,被喜欢你的人砍的,你看着办吧。”
黎笙犹疑的看着梁栩然,梁栩然递出空闲的那只手:“快点吧,不然我真的要血流而亡了。”
黎笙没动,好奇的打量他:“你血流而亡的话,我能醒吗?”
梁栩然顿时毛骨悚然。
他脑子里有很多的借口,说出来可以改变黎笙心意,可是话到嘴边,却怎麽也说不出口。
梁栩然靠着墙,俯视黎笙,而黎笙蹲在地上,歪着头擡眸看他,眸底看起来清澈又无辜。
时间流逝,腿上的血没止住,一直在流,梁栩然唇色泛白,看东西也开始模糊。
他绷着嘴角,败下阵来,委屈又难过的垂下眼帘。
黎笙只是嘴上好奇的问问。
他也没想到梁栩然真的为了自己一句话,就傻站在这儿不动,来试验是否有成功的可能。
黎笙托着下巴,心想梁医生真是个好人。
这样想着,他疑惑的看着掉到地上的裤子,和一双怼在跟前,肌肉线条并不夸张的大白腿。
两条腿很匀称,还带点腿毛,几条红色的血线流下来。
再往上看,右边的大腿上,血染红了一片,有刀割的痕迹。
之前流的鲜红血液已经凝结,伤口不算深,但血一直没止住,在汩汩往外冒,干涸的,旧的,被新的代替。
失血过多的梁栩然开始头晕,看着无动于衷的黎笙,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他看着脚边的血,汲成一滩小小的沼泽,跟蚊香似的,一圈一圈的在旋转。
黎笙的嘴巴开开合合,也不知道再说什麽,梁栩然觉得自己真是受了伤昏了头,怎麽会指望一个连现实和梦境都分不清的精神病救自己呢……
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他倒在地上,最後看了黎笙一眼,想到自己一个变态,会败在一个精神病身上就算了。
最离谱的是,他都快死了!还是觉得黎笙很可爱!
想到这麽可爱的精神病,自己再也看不见了,梁栩然忍不住流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泪。
黎笙支着下巴,看着倒在地上的梁栩然,嘀咕道:“梦里的梁医生怎麽这麽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