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更是好奇道:“不过,珠珠,你怎么会同意订亲?从前你不是常说什么‘一世一双人’吗?还说什么若没有两情相悦之人,宁愿一辈子不成亲!”
这……
年珠不愿骗年若兰,但她却不知道该不该与年若兰说实话,她担心自己所说的话会传到四爷耳朵里去。
她正犹豫时,就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她心里一紧,果然下一刻就见着张起鳞匆匆走了进来。
“侧福晋,七格格,不好了,皇上……驾崩了。”
纵然年珠早有心理准备,但听说这消息时还是愣了好久没说话。
皇上驾崩了。
她尤记得初次见皇上时,皇上那和蔼的样子。
她还记得皇上明知四爷与她的算计,却还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
她更记得她要离开京城时,皇上叮嘱她万事小心,若有什么事可以给他老人家送信。
……
这一刻,年珠只觉眼前酸涩,眼泪不由自主掉了下来。
年若兰面上有片刻的失神,但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柔柔弱弱的年侧福晋,这三四年的时间已接过府中中馈,管得很好。
下一刻,她就忙道:“来人,快伺候我更衣,我得进宫一趟。”
“秦嬷嬷,你不必随我一起进宫,留在府中毫升照顾福惠,越是这个时候,越是有人会趁乱生事。”
“还有,吩咐管事都准备起来,白绫白番都挂起来,太子府上下都得警醒些,这时候可是半点错处都没有有的……”
话到了最后,她的眼神落在年珠面上:“珠珠,你可要随我一起进宫?”
按道理,年珠并非皇亲国戚,也非外命妇,是不该进宫的。
但她想着历史上关于四爷被立为储君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多年后许多人因此事仍各执一词,她觉得还是进宫一趟比较好。
“姑姑,我随着您一同进宫吧。”
“我想给皇上上炷香。”
她们姑侄两人很快就换好了衣裳,匆匆进宫。
太子府的消息远比旁人更快些,年珠再次走进乾清宫时,乾清宫依旧是灯火通明、恍若白昼,不少小太监忙成了一团,今日他们忙着将各处挂上白绫,一个个抿唇低眼,面色哀戚。
四爷在看到年珠陪在年若兰身边时,不由松了口气。
他握住年若兰的手,轻声道:“皇阿玛驾崩了,如今乾清宫这边忙成了一团,后宫里也是乱糟糟的。”
“额娘陪伴皇阿玛身边多年,你去看看额娘吧。”
紫禁城中到底是什么情形,京城里又是什么光景,他比谁都清楚,纵然所有人都觉得皇上会将他立为储君,但十四阿哥一党从未放弃过,直至前两日还在上蹦下跳。
偏偏德妃这心偏得厉害,十四阿哥一闹腾,指不定他在前头冲锋陷阵,德妃在后院放过。
但年若兰对上德妃等人,他实在不放心,如今有了年珠,他便能全心全意与十四阿哥等人周旋。
他的眼神落在年珠面上,虽什么都没说,但年珠却是懂了。
他们呀,仍是战友,是同盟。
年珠陪着年若兰一路行永和宫,时常会听到哀嚎声。
后宫之中的哀切悲痛比上前朝要真上许多,皇上虽妃嫔众多,但对女人并不算无情,一个个妃嫔哭的自也是伤心欲绝。
行至永和宫门口,年珠明显感受到年若兰脊背紧绷,她像从前一样握住年若兰的手,轻声道:“姑姑,没事的,万事有我在呢。”
她刚走进去,就听到里间传来哭声。
这些日子,德妃身子也不好,十四福晋也不是心系德妃的缘故,还是为了最后一搏的缘故,这几日一直住在永和宫里。
如今十四福晋正扶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德妃,红着眼眶劝道:“……额娘,您莫要哭了,您就算再伤心,皇阿玛也回不来了。”
“您千万莫哭坏了自己的身子,若不然,皇阿玛九泉之下也会伤心难过的,还有贝子爷,他也会难过的呀!”
德妃仍哭的不能自己。
当年她不过是故去佟佳皇后身边的一小宫女,从宫女到如今的四妃之一,皇上教她识字、给了她尊崇,纵然如今早无情爱,更多的是亲情,但她仍是伤心欲绝。
年若兰上前喊了声“额娘”。
她这话音还未落下,年珠就瞧见德妃抬起头,紧接着,那冰冷的眼神就射到了年若兰身上。
下一刻,德妃就陡然道:“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本宫不要你在这儿假惺惺地做戏,你莫要以为本宫不知道,如今你心里别提多开心呢。”
“是不是你们以为自己赢了?本宫告诉你们,皇上驾崩之前,一直是老四陪在皇上身边,谁知道这遗诏到底是真是假,谁知道那立储的圣旨是不是老四趁皇上糊涂时伪造地?”
年珠:“……”
她原以为后宫的妃嫔个个都是宫斗高手,没想到德妃竟被十四福晋等人三言两语哄了过去?
不,确切的来说,德妃应该是自欺欺人,想着扶着自己的幼子坐上皇位吧。
要不然,为何德妃早不怀疑立储圣旨的真实性,晚不怀疑立储圣旨的真实性,为何偏偏这时候拿这事儿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