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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第7页)

她眼睑下一片乌青,一看就是一夜没睡好的样子:“昨夜我已与王爷说清楚呢,你与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关系,方才秦嬷嬷也打探清楚,王爷说了,钮祜禄格格要好好养着身子,以后就不必管着家中庶务。”

“王爷不仅拨了两个婆子过去伺候她,更说她身边的杨嬷嬷行事糊涂,放她出府荣养呢……”

明明一切比她们设想中要顺利,以后钮祜禄格格再无生事的可能,但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年珠轻轻握着年若兰的手,轻声道:“姑姑,您心里是不是很难受?您若是难受就与我说一说吧。”

年若兰眼眶微红,却到底什么都没说。

年珠道:“以目前这架势来看,王爷继承大统是迟早之事,到时候三年一选秀,有源源不断的新人进宫,为平衡前朝,王爷定会宠幸后宫中的很多妃嫔。姑姑,不管什么时候,您都要记着,人呐,都是要将自己放在第一位的,其次再是福惠表弟和王爷……”

这话她从前与觉罗氏说过,如今又重说了一遍。

年若兰点点头道:“珠珠,你这话说的极是,虽说很难做到,但我也会尽力去做的。”

因昨夜一事,纵然今日是正旦,但年珠姑侄两人面上却没什么喜色,小福惠很快就醒了过来,叽叽喳喳道:“额娘,姐姐,方才我做梦在啃羊腿,可好吃啦……”

年珠这才笑了起来。

“你这个贪吃虫,一天到晚净想着吃好吃的。”

“过些日子,姐姐就要出远门一趟,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自年羹尧升至川陕总督后,她也收到过岳沛儿的几封来信,信中虽未说的十分明白,但话里话外皆是年羹尧行事张狂的意思。

想想也是,年羹尧已离京数年,想必早将她的叮嘱忘到了九霄云外。

小福惠顿时就愁眉苦脸起来,他是既想吃好吃的,又舍不得年珠,最后可怜巴巴道:“那姐姐,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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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珠是笑容满面。

接下来,她就与从前每一年的正旦一样,收了不少压岁钱,金豆子、小金鱼、银票……装了满满一匣子,纵然如今她已身家丰厚,但谁能不喜欢银子?看到这些,她一样是乐得合不拢嘴。

就连四爷,也如去年一样,给了她厚厚的封红。

她正高兴着呢,就听说弘昼来了。

今日是大年初一,弘昼能来内院给诸位女眷拜年,他给年若兰拜完年后,就苦着一张脸来找年珠了。

“五阿哥。”年珠很少在他脸上看到愁眉不展的神色,好奇道,“你这是怎么了?”

弘昼长长叹了口气道:“包子脸格格,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你说我能高兴的起来吗?方才我邀四哥一起来听雪轩给年额娘拜年,但四哥却说钮祜禄额娘病了,这几日他哪里都不能去。”

“包子脸格格,你是不知道,我从小到大都没看到四哥脸色难看成那样子,一看就是一夜没睡。我想,若我是四哥,一样也会难受的,钮祜禄额娘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钮祜禄额娘身边的杨嬷嬷也不能留,钮祜禄额娘以后再不能管家……虽说阿玛没有罚她,但字字句句都是在罚她,阿玛对钮祜禄额娘,就有点像对当初的三哥似的。”

顿了顿,他更是道:“况且四哥还说,还说……”

他虽与弘历一起长大,但在他心里,弘历也好,还是年珠也好,都是他最亲的人之一。

年珠道:“是不是四阿哥与你说是我和姑姑在背后捣鬼?是不是害得钮祜禄额娘落得今日这般境地的?”

“五阿哥,有些话纵然我不说,你应该也清楚钮祜禄格格是个聪明人,怎会任由着我们姑侄两人往她身上泼脏水?还有王爷,他也不会是非不分吧?”

“这世上之事向来不是无缘无故的,我在你跟前从未藏着掖着,我承认昨晚一事的确是我在捣鬼,但我从始至终只是想要保护姑姑而已。”

她瞧见弘昼似有话要说,已举起手对天发誓起来:“今日之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信!我信!我信还不成嘛!”弘昼见年珠这架势,吓得连忙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若不然,我今天就不会走这样一趟呢。”

说着,他又是长长叹了口气道:“我额娘从前也与我说过,三哥不在了,钮祜禄额娘定想帮四哥争一争那世子之位,我额娘还说,四哥之所以这些日子如此上进,也是想争一争这位置。”

“包子脸格格,你说这世子之位,太子之位真这样好嘛?我多怀念小时候呀,四哥做什么都跟我一块,盯着我怕我出事,而不是像如今似的,与我吃锅子时还在背书。”

“从前我们三个在一起多开心呀,以后怕是我们三个再不能像从前一样呢。”

其实弘昼也好,还是弘历也罢,都知道这件事年珠也是逼不得已,但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破镜再难重圆。

年珠道:“人与人之间都是讲缘分的,有些事情莫要强求。”

她看得出来,弘昼因为这事儿很是烦心,甚至几次眼眶都红了:“五阿哥,过些日子我大概就会去四川的,短则几个月,多则几年才会回京,以后你若想我了就给我写信。至于四阿哥那边,并非我挑拨你们兄弟两人的关系,很多时候,凡事多留个心眼,小心驶得万年船……”

五阿哥顿时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但他想了想,还是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接下来的几日里,年珠是雍亲王府住几日,年家住几日,虽也会偶尔碰见四爷,但他们谁都没有提起除夕夜之事。

在觉罗氏等人跟前,她自是报喜不报忧,说起钮祜禄格格失宠、以后年若兰母子定会无忧一事,说起岳沛儿早就盼着她去四川,甚至还说起前两日杜掌柜终于回京一事。

说起这些事来,年珠一张小脸上满是雀跃,道:“额娘,您知道杜掌柜这一趟赚了多少银子吗?三万四千五百两银子,这可比便宜坊一年赚的都多,怪不得九贝子从前要耗费心力筹建船队呢。”

“当日我借钱时就说会连本带利将银子还给你,喏,这是两万二千两银子,您收下吧,可莫要推辞,您女儿如今什么都不缺,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她故意说这些话逗觉罗氏开心,谁知觉罗氏面上一点笑意都没有,紧紧将她搂在怀里:“你赚多少银子不要紧,重要的是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额娘原以为你离开雍亲王府后会回家,不曾想你又闹着要去什么四川。”

“纵然四川有你阿玛在,但哪里比不得上京城?”

“珠珠,要不就别去四川了吧?”

这几日的年珠忙的很,不仅忙着见乳兄苏额木,还忙着见司掌柜、杜掌柜等人,将京城里的生意都交给了他们,甚至她还与杜掌柜说可以拿个庄子专门来做糖。

台湾蔗糖便宜,她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像什么玫瑰汁窝丝糖、夹心软糖、花生糖……对她而言,岂不是信手拈来?

她甚至已定好元宵节过了就动身的。

“额娘,我心意已决,您就别劝我了,今年我已十岁,可不是小孩子,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心里有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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