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又转头对着傅瑜开口:“真不用?”
傅瑜看着他,回了三个字:“听他的。”
他好像总是将苦楚放大,这样再遇到什麽事,都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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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有几个小孩也是同样摔了手脚,缝了针,乖乖挂着躺在病床上挂吊瓶。
陈风禾靠在病床上,望着还未消肿的手臂。
梳着丸子头的小女孩一直看着陈风禾,笑嘻嘻的和他说话,“哥哥,你的手是怎麽弄的?”
陈风禾斜睨一眼,淡声,“摔的。”
“和我一样,我是骑自行车的时候摔到手了。”小女孩眼睛亮亮的,把多馀的糖果递给他。
陈风禾没接。
“不一样。”
陈风禾阴沉的眸子冷了几分,说出来的话没有温度,“我是我爸推的。”
小女孩往他的床铺挪了挪,把那颗糖果放在他的床边。
“哥哥,我妈妈总喜欢把钱还有结婚的时候穿的嫁衣,压在檀木箱的下层,她说把好的东西藏在最後面,这样,再苦再累都有个念想,”陈风禾没有看她,听她继续在旁边说话,“哥哥还年轻,以後的日子都是甜的,像我的手是妈妈放开自行车後座的时候,不小心摔伤的,我怕妈妈伤心,跟她说这是成长的标记,我很喜欢。”
傅瑜在楼下给外婆打了个电话,拧着买的饭正推门进来,将他们的对话都听了个完整,少年的背脊僵了一瞬。
“是啊,哥哥还是少年人,少年人最不缺的就是从头再来的勇气,”傅瑜摸了摸小女孩的脸,把床头的糖撕开,举着糖果放在他的嘴边,“哥哥吃了糖,可不许再别扭了。”
“吃了糖,以後的日子都是甜的。”小女孩高兴的附和。
陈风禾的心口因为那声哥哥泛了甜意,但面上还是艰涩的扭头,“我不吃甜的。”
傅瑜也不逼他,轻轻点头,将糖吃掉,“那以後我过好日子,你跟着我。”
小女孩指了指傅瑜的鞋子,“姐姐,我刚刚看到哥哥在厕所给你刷鞋子,笨拙得像个企鹅一样,可好笑了。”
傅瑜下意识偏头去看晾晒在病床前的鞋子,白鞋已经是干干净净的。
她就说他刚刚为什麽要她换拖鞋,还说在医院内都要穿的。
“你刷的?”傅瑜板着脸,却是没有怒气。
现在是吃饭时间,病房很吵,小女孩看到自己的妈妈来了,满眼欢喜的和妈妈聊天。
没人听到他应了一声,喉结微动,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做的事情,不喜欢说,但是也不会避而不答。
他早就想这麽做了。
傅瑜怕他饿,也懒得要他的回答。
替他升起病床,拿了个小桌板放在床上,一只手替他扶着饭盒,让他用右手自己吃饭。
等他吃完饭,两人都没有说话。
饭香糅杂着秋日微风的凛冽,空气里平白无故的生出点寂寥。
陈风禾微微擡头,“我有个妹妹。”
傅瑜和他对视。
他的眼底似有一团化不开的墨,将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昨晚我送你回去後,家里的小妹妹不小心摔了,手指擦破了点皮,我站在二楼楼梯口看到客厅里的景象,走慢了些,被我爸从二楼一脚踹到一楼客厅。”
“傅瑜,你知道我从上面被踹下来的时候在想什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