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劳伦斯指挥官了。”
结案程序并不繁琐,雄父一目十行阅完手中的结案报告,朝着对面的劳伦斯露出了个微笑,“只是我没想到,劳伦斯指挥官居然会亲自审理这起案件。”
“而且还处理得如此优秀干净。”
相较于其他官僚,劳伦斯这位指挥官从不谄媚于特权阶级可是出了名的。雄父搁下报告,颇为深意的眼神投向劳伦斯。
“您过誉了。在这件事上,我只是尽了我的分内之职而已。”无论是作为指挥官,还是作为一名舅舅。劳伦斯不动声色地回以微笑,温和视线却落在小雌子的脸上。
一瞬他的表情变得生动起来,“更何况,萨缪尔不仅仅是我的学生,更是我……亲手救下来的孩子。”
从再见到劳伦斯的那刻起,杵在雄父身旁的小雌子便捏住了手指。他听着自己名义上的养父与自己血缘上的舅舅一来一往地过招,紧张得不敢吱一声。
小雌子仍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在孤苦伶仃了那么多年后,所谓的亲舅舅才腾空出现。
“看来劳伦斯指挥官和我的雌子很投缘?”劳伦斯眼底的怜爱不假,以至于雄父接受了这个说辞。
“不过,还有件事得麻烦劳伦斯指挥官。”雄父收敛了笑容,以一种上位者特有的漠然道,“我希望在庭审前,雷曼这只虫,包括他的家族不再与我的雌子见面。”
劳伦斯看着小雌子的头顶微笑,这显然与他的想法一致,“无须您担心,我会亲自替萨缪尔申请禁止令的。”
听到这话,紧盯地板的小雌子不住咬住了唇。他的心情复杂,而雄父也不住多瞧了眼这位指挥官。
可该有的礼数还是该有。雄父摸了摸小雌子的后脑勺,“萨缪尔,向劳伦斯指挥官道谢吧。”
抚摸的动作令不熟悉肢体接触的小雌子微颤,尤其在不久前才被雄父教育了番。他本能地畏惧于雄父的威严,沉默了片刻后,僵硬地抬头看向劳伦斯。
“……谢谢劳伦斯指挥官。”当劳伦斯的视线再度投过时,小雌子没有焦距的眼睛很快别了过去,不与之对视。
他的不安与畏惧呼之欲出,令劳伦斯很难不认为他遭受到了“虐待”,至少是精神上寄虫篱下的恐惧。
如果是在一个幸福的领养家庭,那为什么他的小外甥始终感到不安?
亲缘总比寄虫篱下要好。
劳伦斯沉了眸子,越发迫切地想要将小雌子的抚养权抓到自己手里。可心急也得等待,他克制住宣告自己身份的冲动,例行公事般道,“不用客气。请让萨缪尔跟我进会面室,再次确认并签署相关的文件。”
他补充,“单独的。”
小雌子顿时慌了神,可即便是雄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只得跟着劳伦斯进了会面室。
“咔”的声,门被反锁。
“萨缪尔……别紧张。坐下吧。”劳伦斯将文件递到小雌子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签署自己的姓名。
小雌子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沉默蔓延其间。直到最后一份文件被签署完毕,他听见劳伦斯问,“你还好吗?”
“在诺亚斯家族里。”
小雌子沉默地点头。但劳伦斯显然不相信,他不住心急,“我……萨缪尔,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当年你的雌父……我来不及救他。可你……我们之间的血缘并不能磨灭。”
“劳伦斯指挥官。”提到他的雌父,小雌子手一抖,痛苦地打断了劳伦斯。黑白分明的眼里隐约有雾气,唇倔强地颤动,“我很谢谢您。”
“谢谢您在一个月前将我救下。”
劳伦斯陷入沉默。
“请问结束了吗?”看见劳伦斯黯淡的神色,小雌子的声音又不住变轻,“现在,我要回家了。”
“……”是他太急了。劳伦斯极力克制自己的冲动,他收敛了神情道,“你有光脑吗?”
“你的光脑给我一下。”
小雌子警惕地看了眼劳伦斯,在没发现什么异常后,以为这也是程序的一环。他摘下手腕的光脑,递了过去。
只见劳伦斯点开了什么,然后输入一串数字。再递交过来时,他盯着小雌子郑重道,“里面存了我的通讯号。尽管你不愿意见我,但万一发生什么可以联系我。”
“无论如何,作为舅舅,我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
大概是他受过得伤太多,又或是从未有虫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小雌子鼻头猛地一酸。紧接着,抢过光脑逃似的夺门而出。
虚掩的会面室传出劳伦斯依稀可闻的叹息,像野兽的追逐让小雌子逃到雄父的身旁。
“结束了?”
“萨缪尔你的表情不太好?”雄父蹙眉道。
小雌子干巴巴摸了摸自己脸,内疚地撒谎,“我,第一次和军官独处太紧张了。”
雄父闻言也不再说什么,带着小雌子离开军部。
飞艇均速驾驶,小雌子的情绪低落。他打开光脑,点开联系虫。一个署名为“舅舅”的通讯号赫然出现在列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