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采芹大为不解,道:“信不是都送出去了吗,公子这是……”
“朱大哥,我有一件要紧事,需要你谨记。如果我离开了,不管去了哪里,你立即命令《追远堂》所有暗卫,尽数出去,将凤凰湖围住,改湖口水道,起阴阳八卦阵,我一走,便不许任何人进来。”
朱采芹心下一惊,道:“公子,您这是什麽意思?难道,凤凰湖有什麽危机?”
慕景白想了想,说出了六个字,道:“我活着,便可无。”
言下之意,若他此去有性命之忧,便让朱采芹,保护凤凰湖。
朱采芹大惊失色,问道:“公子,现在外面这麽危险,难道你要出湖?”
慕景白点了点头。
“去哪里?”
朱采芹话音未落,就见门口守卫急急跑进来,道:“报告公子,外面来了两个人,一个说是羽林军中郎将,姓王,还有一个是太监,叫什麽郑公公。”
朱采芹顿感意外,慕景白却一副早已知晓的样子,淡淡道:“让他们进来吧。”
又向朱采芹道:“朱大哥,别愣着了,咱们的仇家派了人来,多麽难得的事,不是应该高兴吗?”
话音未落,便见守卫带了两人踏入屋来,当先一人神色冷峻,看上去三十六七的模样,眉宇间透着一股禁军独有的威怒,正是羽林军中郎将王域;随後跟进来的是个脸色纯白的太监,他年纪尚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手里捧着一方明黄绸缎,想必就是郑公公。
“谁是慕景白?”王域一进来,便直言道。
慕景白坐在正堂上首,也不说话,只是端起茶盏,缓缓饮了一口茶。
那郑公公扬一扬拂尘,见有一白衣男子坐在上首太师椅上,墙上挂着《风雨晦明》的匾额,匾额两侧还有一副联,写着“坐观风雨终守静,方见晦明悟平生”,多年的奴才经验让他一眼便知,此人就是太後要他们找的人。
便作高傲之色,道:“这里,难道不是凤凰公子的居所吗,莫非咱家和王将军走错了?”
说话间,他还故意提及自己和王域的身份,以展现自己非比常人的地位。
朱采芹见二人趾高气昂,心中不悦,但看慕景白无动于衷,便也站在一侧,假装没听见。倒是陆斐从内堂走出来,正好听见这话,心里恼火,太监和将军有什麽了不起?便怒道:“是什麽人,知道走错了,怎麽还进来,屁股没长眼睛吗?”
郑公公向来在长安宫中,除了太後和万喜,还没有几个人敢这样跟他说话。小白脸顿时一黑,嚷着娘娘腔道:“你这小黑孩,怎敢骂咱家?咱家可是太後娘娘宫中的藏宝太监。”
“哼,藏宝太监?我瞧你的宝贝,的确是藏起来找不着了。”
“你!”
“你什麽你,要打架吗!”陆斐将环首刀一抽,那郑公公便一个哆嗦,赶紧躲到王域身後。
“斐儿,来者是客,岂可动刀?”慕景白说着,放下茶盏,道:“二位想必是奉了太後之命而来吧?”
藏宝太监郑公公道:“你怎麽知道?”
慕景白笑道:“太後凤仪生怒,要宣我入宫,但又怕我不去,故让羽林中郎将王域王将军一同前来。还有,太後娘娘是否还有口谕,不可伤我性命?”
郑公公不可置信看着慕景白,惊得目瞪口呆,王域倒是冷静得多,开口道:“凤凰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公子,请接旨吧。”
慕景白却坐着不动,口里只道:“请宣吧。”
“大胆慕景白,你胆敢坐着接旨,这可是太後娘娘的懿旨,你这是以下犯上!”郑公公简直没见过这样的人,不由怒道。
慕景白索性翘起二郎腿,道:“正是,你现在要杀了我吗?请便!”
郑公公气急败坏,几乎跳脚,却被王域一把拦住,他深知慕景白不好对付,便道:“郑公公,看来慕公子身有微恙,不便行礼,你就这样宣吧。”
郑公公吃惊地看了一眼王域,又瞧了瞧慕景白,只好展开懿旨,一一念道:“太後有旨,宣慕景白入宫一见。”
慕景白欣然道:“小民接旨。”说罢看向旁边差点要惊出一身冷汗的朱采芹,道:“管家,後院备酒,我要与王将军和郑公公喝一杯。”
朱采芹忙道:“是,公子。”
王域却道:“不必了,太後有令,还请公子即刻入宫,不得怠慢。太後还有一句话,若公子迟迟不去,静安侯府,恐怕就……”
言下之意,要用林家来威胁慕景白。
慕景白岂能想不到这一层,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王将军和郑公公在此稍候片刻,容小民换身衣裳。陆斐,看好这二位贵客,莫叫他们随意乱走,以免吓着岛上的孩子。”
“知道了,公子。”陆斐两手一抱,歪了歪头,示意二人坐下。
“先行失陪。”慕景白轻笑一声,步履从容,走入内堂。
慕景白一出内堂,便立即前往了《云天水阁》。
进到屋中,便换上了一袭天水云纹的对襟长衫,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在腰间系上了一条绣着云纹的双鈎腰带,他又带上一枚玉佩和一把短剑。整理好衣衫,他知此番前去,生死未知,想起朱小玉给的药瓶,打开来,轻轻倒了两粒放入口中,努力吞咽下去。
收拾停当,正要出门,恰在这时,突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同时,夏子信的声音竟然响了起来,“林清秋怎麽了,她在哪儿!清秋,清秋!”
糟糕,夏子信怎麽来了?
慕景白大惊,王域和郑太监还在风雨楼,若是碰见夏子信,岂非不妙?
想着,夏子信却已闯了进来,见慕景白一人在屋中,张口便质问道:“林清秋在哪儿?她到底怎麽了,不是说她在这里晕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