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慕景白此惊如从天降,周身都麻了一麻。
“小玉,你说什麽?你再说一遍!”
朱小玉也变了脸色,不可置信又看了一回那两颗并排的红痣,道:“心梦姑娘的後颈处有两颗红痣,当年她和她娘来到醉饮楼,是我拿了衣服给她换,我记得很清楚。对了,她的肩膀上还有一颗更大些的,一会儿只要让我看看有没有,一切就明白了。”
红痣,慕景白直直惊住了!他想起了那日在迷蒙中看到的朦胧身姿,想起那肩膀上露出的肌肤,以及那一颗若隐若现的红痣……
他呆了,愣了,他看着那两颗小小红痣,好像失了神魂。荒唐丶期待丶害怕丶不信丶惶然丶混沌等层层心绪,如海浪般冲上他的脑海,令他混乱无措,摇摇欲坠。
“小玉,你,你扶着她,我……”慕景白神情慌乱,说着就要起身。
朱小玉知道慕景白失措了,连忙扶住林清秋,急道:“公子,你别着急,时间过了这麽久,我也不一定记得很清楚,说不定记错也是有可能的。”
可慕景白却已跌跌撞撞冲出门去。
守在门口的衆人,见门突然打开,慕景白脸色惊慌走出来,都吓着了。
“公子,公子,你怎麽了!”陆斐连忙追上去。
林清秋的丫头们更是慌乱,急急跑进屋,还以为小姐出了什麽事。
……
怎麽会这样,这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一定是他听错了,或者是小玉记错了!
慕景白混乱无措走进长廊,跌跌撞撞,迎风凌乱。
他一直都知道李心梦和林清秋是两个人,她们怎麽可能“合二为一”,怎麽可能?
可是,可是若“红痣”只是巧合,那“赏花楼丶秋夜月”又要如何解释?
不,没道理,不可能,苍天,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慕景白用力摇了摇头,脚步突然一个踉跄,竟几乎摔倒。
陆斐抢上前一步,险险将他扶住,急道:“公子,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林小姐出了什麽事?”
慕景白扶着廊柱一言不发,他好像没有听见陆斐的声音,也没有看见他,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前方,如同魔怔了一般。
“公子,公子?”这时,朱小玉也追了出来。
“小玉?”陆斐擡头看见朱小玉的脸上也是一片苍白,忙问:“怎麽了,小玉,是不是林小姐怎麽了?”
朱小玉道:“她没事,现在需要休息。”
说罢,她推开陆斐,自冲到慕景白面前,抓着他道:“公子,我明白你的心情,你现在不能慌乱,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巧合。但是你放心,等拔了针,我就会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李心梦!”
“不,不要再说了,什麽都不要说,我……”慕景白忽然站立不住,身体倒向一侧。
“公子!”陆斐大惊,慌忙将他扶住,搀他到栏杆前坐下。
朱小玉连忙上前把脉,人幸好没有晕倒,只是神思太乱,失了力气。忙道:“我刚才给你的丸药呢,你还没吃吗?”
说完,也不管什麽男女有别,忙从慕景白身上找出那瓶药来,倒出一颗让他服下。
慕景白一开始吞咽不下,几番努力,才将药服下去,还差点岔了气,咳嗽不止。
见他这般景象,朱小玉失魂落魄坐下,道:“你的身体已经出了很多问题,要是再这样下去,等她醒来,你也没救了!”
陆斐急道:“小玉,你说什麽呢?”
朱小玉看着陆斐,怔怔道:“我在宁音寺看到了公子的长明灯,那是庄主用金山给他堆起来的,可即便如此,公子,他的日子也不多了。他如果再不好好爱惜自己,不等长明灯燃尽,可能就……”
说着,她用力摇头道:“我从小就喜欢医术,想要治病救人,可是如果我连公子都救不了,我也太没用了!”
陆斐听得心里混乱,一时又是长明灯,一时又是救不了,不由急道:“小玉,你别胡说,公子不会有事的。”
朱小玉突然站起来,直直看着慕景白道:“公子,难道,你这辈子就只为了李心梦一个人活着吗?归燕呢,斐儿呢,汀枫呢?如果她就是李心梦,你不应该高兴吗,你就不怕你立即死去,再也见不到她了吗?”
慕景白缓缓擡起头来,眼中蒙尘细雨,不能言语。
“还有庄主,你不想知道庄主是怎麽死的吗!”
朱小玉咬了咬牙,想要努力平复心绪,可眼泪还是忍不住滴落下来。她一字一字道:“我已经想起来了,我来就是要告诉你,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麽,你不想知道吗!”
“什麽!小玉,你刚才说什麽,你都想起来了?”正赶来送信的朱采芹,听了这话,顿时震惊!
朱小玉回过头,见父亲出现在身後,之前救人时还能稳如泰山的她,此时见了亲人,竟要摇摇欲坠。
她泪眼朦胧哽咽道:“爹,对不起,我现在才想起来。庄主……庄主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他为了我,喝下了那个女人的毒药,还有爷爷,爷爷也是死在了那个女人的刀下,到处……到处都是血。”
说着,扑到父亲怀里,颤抖而哭。
“小玉,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朱采芹也抱住了女儿。
慕景白原本迷茫的眼里,在听到朱小玉的话後,渐渐有了反应。他站起来,脸色煞白看着朱小玉,“小玉,你是说,杀死我父亲和朱爷的,是一个女人。”
朱小玉哭着点了点头,哽咽道:“她好可怕,好可怕!”
周遭的世界,静止了。果然是她,果然……
突然之间,慕景白的目光变得凌厉,也握紧了双拳。
这时,朱采芹放开女儿,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向慕景白道:“公子,静安侯府的飞鸽传书,好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