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与清秋
《风雨楼》中,慕景白坐在椅子上,悠然地喝着茶。
跟前,站着三个男子。这三人,一个二十出头,一身黑衣,胡子拉碴,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一个长得白白净净,脖子挂着如意金环长命锁,脸上全是担心;还有一个背着一把环首刀,生得方正憨厚丶浓眉大眼,眼睛直直看着慕景白。
“你们出去吧,我已经没事了。”
陆斐道:“我不走,你让我带着归燕,自己却身陷险境,我已经够後悔了。现在,休想让我走。”
汀枫道:“我也不走!公子,你已经是第二次摔倒了,万一再出事怎麽办?”
赵鹤也是没有离开的打算,冷冷地站在一旁。
慕景白放下茶盏,站起来道:“行,你们在这儿,我走。”
“公子!”
陆斐忍不住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我脑子笨,但是你有事瞒着我,我看得出来。我才到凤凰湖,你不能让我糊里糊涂的吧?”
慕景白知道这小子一根筋不好哄,颇有点陆叔当年那“认死理”的性格。无奈只好转回来,指了指自己胸口中剑的位置,道:“好吧,我也不瞒你了。我的剑伤还没好,昨天就喝了酒,喝了一天,今天就不太舒服,你们来之前,还差点晕倒了。就是这麽回事。”
“啊,你剑伤还没好就喝酒?”陆斐惊道。
“啊,公子你有剑伤,我怎麽不知道?”汀枫眼睛都直了。
赵鹤则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慕景白见三人又是一个表情看着自己,叹道:“这是我自己任性的结果,实在是无颜,所以也不太想说。行了,我以後会自己注意,不会这样了,你们回去吧。”
三人多少是听到了一个结果,也只好出去。
汀枫却一边走,一边拉着陆斐问:“陆斐哥,公子有剑伤,我怎麽不知道,什麽时候的事?难怪,难怪公子每次洗澡,都不让我侍候,原来是因为身上有伤。”
陆斐教训道:“你也太不上心了,你是他的小厮,应该多多留心,不然,是他服侍你,还是你服侍他?不过,也不怪你,你们来京城之前,公子就已经受伤了,那时候,你还在慕家庄呢。”
汀枫自责道:“我真该死,竟什麽都没看出来,早知道公子有伤在身,我就不会到处玩了。”
“所以说,上天是公平的。汀枫老弟,你看你长得这麽俊俏可爱,可是脑子笨,心思又单纯,谁都可以把你骗走。”
“陆斐大哥,你真会骂人。”
陆斐憨憨笑道:“嘿嘿,近来才跟归燕学的,原来也不会。咦,刚才那个人怎麽走了,他是谁,我看他身手还算利索。”
汀枫沮丧道:“他叫赵鹤,是这里的护卫。唉,我不想说话了,我要回去面壁思过。”
陆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汀枫,没事,你要学会长大,因为公子不可能永远照顾你。”
汀枫点了点头,自往别处去了。
没错,他是需要长大,他们都需要长大,就像刚才一样,不能那麽轻易相信别人的话。
陆斐看着他走远,突然转身,又走回了风雨楼!
他说过,他和慕景白一起长大,慕景白有没有事,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此时的大堂上,已空无一人。
陆斐见旁边有一处内堂门帘,便掀开帘子,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内堂中,飘摇的帐幔之间,隐约现着《既见君子》的字画,陆斐慢慢往前走,便见帐幔後,一个白衣男子半靠在榻上,合眸闭眼,像是在睡。
“斐儿,是你吗?”慕景白忽睁开眼睛问。
陆斐愣了一下,忙道:“我轻功这麽好,你是怎麽听见的。”
慕景白缓缓坐起来,叹道:“你有多久没洗澡了,身上都快馊了。”
“是吗?”陆斐连忙擡起自己的胳膊闻了闻,摇头道:“我什麽都没闻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