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别说,这剑招读起来虽然粗糙,可舞起来却是十分灵动翩然,想必,是林清秋在习武时,师父怕她记不住,故意编出俗语来,便她记忆。
稍稍练了几下,感觉腿脚无恙,又想到有一招叫“老树盘根好威风”,正是剑与腿的共用,便饶有兴致,再次试了一试。
这一试,却因过于用力,引动身上之伤,练到一半,不得不停下,收起长剑,弯腰咳嗽了几声,不敢再练。
也罢,只要腿脚恢复了就行。慕景白想着,将天星剑重新收起,倒在床上,阖上了眼眸。
……
与此同时,林清秋和沐雪也被对月带到了《月影竹轩》。
《月影竹轩》顾名思义,可见月影,伴有竹林。还未至门口,林清秋便看见了一片翠竹,微风中,翠竹飘摇的青竿直入云霄,一条蜿蜒的小径穿梭在竹林之间,直通清幽静谧的小院。
行进竹林,林清秋只觉心中沉静,仿佛尘世的喧嚣纷扰都被这层层翠竹隔绝在外,等再擡头时,已至小院门前。门上挂着轩匾,两侧写着一联:月影清辉霜似露,轩林醉雨夜如秋。
“小姐,这上面有你的名字。”沐雪指着那对联,忍不住欢喜说道。
她要不是扭伤了脚,让对月搀扶着,只怕就要跳起来了。
林清秋也瞧见了,心中暗暗惊了一下,暗道慕景白怎麽选了这麽一个地方给她住?口里却道:“哪里有,我怎麽没看见。”
沐雪道:“你细细看看,那轩林的「林」字,清辉的「清」字,如秋的「秋」字,连起来,可不就是小姐的名字「林清秋」吗?”
对月也是识得几个字的,虽然不大懂得对联的意思,但是也能从中找到这三个字,便跟着笑道:“我原以为公子让姑娘住在这儿,是因为离《云天水阁》近,没想到,竟然还有这层玄机在。”
林清秋转头惊道:“怎麽,这里离《云天水阁》很近吗?”
对月一指竹林右边的长廊,道:“诺,那条就是去《云天水阁》的走廊,若是姑娘有心,小半盏茶工夫就到了。”
林清秋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住的地方,离慕景白的居所,仅有一廊之隔。而她之前,还在对方跟前,说什麽“不想见到”之类的话。现在想想,自己好像有些误会了他。
“姑娘快进去看看吧,屋子都是我一手布置的,瞧瞧满不满意。”
林清秋连忙进去,但见一进的小院竹轩溢美丶清幽雅致,窗棂雕花,古朴悠然,令人仿若置身世外。待来到自己的房间,桌椅床榻,布置清新,花瓶炉盏,袅袅生香;除此之外,还有诗书剑画,玉件摆设,一一陈列,简而不俗。
这时,林清秋突然看到了床上放着一个包裹,瞧其布料形式,竟像是自己的东西。不觉大步走过去,打开一看,不正是自己的衣服和细软吗?
她又惊又喜,翻找了几下,从包裹里找出一支玉笛来,顿时如同珍宝回归,握在手心里,爱不忍释。
沐雪和对月也走了进来,见到此景,不由惊道:“这不是小姐的包袱吗,原在马车上,什麽时候送来的?”
对月笑道:“是公子让人进林子寻来,好在这几日也没有下雨,马车里的东西,除了点心坏掉了,其他都完好无损。沐雪姑娘,你的包袱也送来了,就在隔壁房间。”
沐雪喜道:“多谢对月姐姐,你可太好了。快,快带我去看看。”
二人去了隔壁房间,林清秋却走到门口,擡头看向天空。
风起竹林,墙外叶声簌簌。《云天水阁》的楼角,就在竹林的那一边,相距咫尺,若是在这里喊一声,估计那边的人不用开门都可以听得见。莫名之间,又好像有了许多安全之感。
林清秋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走回房间关上门,自坐到床前,又将父亲写的书信,拿了出来。
刚才有人在,她看过了信,也不敢往心里去。此时,在这《月影竹轩》的清静中再次展开信来,不由得泪眼朦胧。
父亲在信上说,他已经禀明皇上,女儿清秋因病在身,无法参加选秀,皇上微恼,要他立即啓程,前往静州追查万家庄的灭门案。他希望女儿在选秀之前,暂住于凤凰岛上,以避尘世,免得皇上反悔。
他说,“此去,不知归期,到了静州,再寄信回京。”又说,林清秋身为女儿,当多写信与母亲问好,身在凤凰湖,亦莫顽劣乖张,给慕景白平添麻烦。待外事尽了,回到凉都,父女家人,再行相见。
看着熟悉的字迹,想着父亲素日爱护,林清秋哪里忍得住,不禁掩面而泣。
恰在这时,忽听门外有人问:“请问林小姐来了吗?”
林清秋听到这个声音,便连忙拭了眼泪,开门出来。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婆子,婆子四十上下,上身穿着灰蓝对襟短襦,下着暗红石榴裙,头上束着蓝巾,笑起来和善亲人,脸上还有一对儿深深的酒窝。
婆子手里提着一个雕花食盒,见林清秋出来,向她成了一个万福。
林清秋也回了半礼,问:“这位妈妈是?”
婆子刚要开口,隔壁的对月听见声音,已跑了出来,扑到婆子身边抱住她的胳膊道:“林姑娘,这是我娘,你看,我们长得像不像?”
林清秋看去,这两人别的不说,只凭那一对酒窝,就是母女无疑了。便道:“原来是对月姑娘的母亲。”
婆子道:“我是这里的厨娘,小姐叫我江婶就好。”
说着,又向林清秋道:“这是我新做的八珍茯苓糕,公子让我特地给小姐送来,也不知小姐会不会喜欢。”
她的话还没说完,对月已伶俐地接过了母亲手里的食盒,笑道:“早上汀枫给沐雪送去的时候,我们还笑呢,怎麽小姐没有的,丫鬟倒有了。瞧,原来好的,都在这儿呢。”
这时,沐雪也扶着门框,远远道:“这可就没有诚意了,慕公子在我们家时,我们小姐可是亲自给他做粥去,怎麽到了这里,他不是亲自做来?”
“沐雪,别胡说。”
林清秋轻嗔过沐雪,向江婶道:“多谢江婶,也替我,多谢你们公子。有劳了。”
江婶笑道:“小姐若还有什麽想吃的,只管吩咐我就是。若是我不在,也可以告诉对月,叫她跑来告诉我,我这个丫头啊,往後可不住家了,长了本事,要和小姐住一个院。”
对月撒娇道:“娘,我都是听公子的吩咐。”
江婶又笑说了几句,无非是请林清秋多担待对月等语,罢了,这才告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