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信见她哭得眼睛也肿了,便问三福:“年小姐的车在外面吗,可有丫头跟来?”
三福道:“有一个车夫和两个丫环。王爷,要小人将他们请进来吗?”
夏子信正要开口,年凤娇忙摆手道:“算了,我来送个礼就走,就别叫她们进来了。”
她今天终于将心意吐露出来,哭过後也回过了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将放在一旁的礼物拿出来,送给夏子信。
“子信,我知你喜欢弄笛吹箫,这是我托人从江南给你寻来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夏子信见是一支碧色竹笛,接过手,放在唇边比划了一下,笑道:“很衬手,这是我今年收到最好的礼物,谢谢你,年小姐。”
年凤娇难得地羞红了脸,道:“子信,以後,你就叫我年凤娇吧,我不想再吼你,你也不要再躲我,成吗?”
夏子信点了点头。
年凤娇便说要走,夏子信亲自送到门口,看着年凤娇在几个肥胖的丫头搀扶下,上了年府的马车而去,方才叹息了一声,捂着疼痛的脸走进偏厅。
此时,小刀子正在清理今天收到的礼物,见夏子信进来,忙恭恭敬敬站住。
夏子信看着屋里堆得琳琅满目的礼盒,问:“林小姐的礼物在哪里?”
小刀子忙将最上面的一个精致木盒拿过来,笑道:“我就知道王爷要这个,所以早早便放在了一边,省得一时需要找不着。”
夏子信接过盒子打开,只见盒中整整齐齐摆放着四个小瓶子,一个写着“龙骨金创药”,一个写着“保胃袪湿丸”,一个写着“玉面修颜散”,一个写着“风流禁香珠”。旁边还有一张帖子,打开来一瞧,上面写着:小妹清秋谨以此“四大护法”恭贺兄长子信芳辰,礼薄情深,万望珍重。
小刀子忍不住笑道:“要说这送礼哪,平常的人不是送钱财,就是送金玉,送花丶送酒丶送箫笛,偏林小姐最是送得新奇。记得去年,她送了王爷一支曲子,叫什麽《柳初新》,今年不同,竟送这天下闻名的‘四大护法’,若非对王爷十分了解,谁能想出这个礼物?哎呀,林小姐怎麽知道王爷今日要与人打架,真是未卜先知啊。”
夏子信哭笑不得,又气又羞,拂袖摇头道:“这个丫头,分明是在变着法儿地嘲笑我。哼,难怪,我说她怎麽随身带着金创药,敢情是有备而来。”
说罢,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向小刀子道:“你快把那‘玉面修颜散’拿出来,我脸上肿成这样,明儿怎麽见人。”
小刀子连忙道:“是,是,小的这就拿来给爷涂上。”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长匣,躬身道:“王爷,外面有个夥计,声称是为他家公子送寿礼来,让小人一定要转交给王爷。”
夏子信接过长匣,打开一看,只见匣中放着一面破旧的青旗,展开瞧时,旗上写着“南城酒家”四个大字。
“南城酒家,这是什麽意思?”
正走进来的三福听见这话,脸色一变,慌忙看了看那破旧的青旗,又紧张地看向自家王爷,眼珠颤动丶表情复杂。
夏子信却未察觉三福的异样,只问小厮:“来人长什麽模样,是哪家的夥计?”
小厮道:“长得一般,说是《第一客栈》的小二。”
“《第一客栈》的小二怎麽给我送酒旗来,还送的别家酒旗,想必是弄错了吧?还是说,他想戏弄本王?”夏子信说着,随手将青旗扔回长匣中,冷冷道:“莫名其妙的东西,扔一边去吧,我不要。”
“呃……是。”小厮只得又捧了出去。
三福见状,连忙跟出去,让小厮将长匣给他。笑道:“王爷不要,我却喜欢这匣子。正好,我屋里正缺一个箭盒,不如给我吧。”
“这敢情好,小的正不知如何处理,福爷拿去,是再好不过。”
“我拿去了,你回头可莫要四处搬弄口舌。”
“小的岂敢?王爷的东西哪样不是由着福爷先拿,小人怎麽敢多嘴?”
三福方才松了一口气,拿起匣子急急往自己屋里去。
幸好,幸好王爷没有什麽反应,幸好他什麽都没想起来——因为这青旗,分明就是当年王爷和慕景白结义时的物件!
当年,因为抄家之後慕景白的“背叛”,他家王爷遭受了巨大的打击,随後也失去了部分记忆,如今时过境迁,到底是什麽人故意把这个东西送来?那人到底有什麽居心?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家王爷与慕景白的关系!
难道,是慕景白回来了?
想到这里,三福不由瞪大双眼:不,他亲眼看到过王爷的痛苦与挣扎,他绝不能让慕景白再次出现,绝不能让他家王爷——再次承受那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