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世子,国公亥时正便回来了。”门房垂手站定,“国公特意吩咐,等您回来後,不管多迟,一定要去正院见他。”
容珩随意地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却是往世子院的方向。
他走进库房,吹灭灯笼里的蜡烛,仔细拿布套罩好,放在架子上,旁边同样摆着两盏罩有避尘布套的灯笼。
容珩一一扫过架子,跨出库房时,吩咐守在屋外的小厮:“派人每日勤加洒扫,动作要小心,不能损坏里面任何一件东西。”
“是。”
府里各都点起了灯笼,正院更是灯火通明,没有任何侍从守在里面,唯独廊檐下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容珩不紧不慢地上前行礼:“父亲。”
言罢,他站直身,微垂眼帘,盯着地面。
“……你去哪里了?”良久的沉默之後,镇国公哑声开口,“後来为何没有在宫宴上出现?”
“我一时觉得有些不舒服,便先行离宫。”他擡头直视镇国公,声音平静无波,“明日我自会进宫向圣上请罪。”
镇国公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容珩不避不俱,等着镇国公的厉声斥问,半晌後,却听到一句:“圣上仁慈,没有责怪你,不必再进宫叨扰圣驾,你回去吧。”
“是。”
他再次恭敬行礼,旋即转身,大步朝前走,即使感觉到镇国公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他也没有回头。
回到世子院,容珩望着皎洁月色,脑海里蓦然浮现她站在月光里的身形,忍不住勾起嘴角。
“整理一下院子里的丝绸。”他认真吩咐,“将银红色与月白色挑出来。”
*
思索半宿後,宋予静最终还是决定不深查,只打听明面上的信息。
冬雪自然不会多问,两日後便将探查到的消息递到她的面前。
她独自坐在书房,仔仔细细地翻阅面前的一小沓纸。
镇国公夫人嫁给镇国公後,琴瑟和鸣,鹣鲽情深,而镇国公在发妻因病去世後,一直没有续弦。
按理说,容珩是两人唯一的孩子,镇国公应该非常疼爱发妻留下的独子,即使後面有了庶子庶女,也不至于对容珩如此冷淡薄情,还险些在宫里直接打人。
传闻镇国公性格严厉,但依容珩所讲,镇国公此前从未打过他。
宋予静再次拿起那沓纸,翻了几遍,捏紧纸张一角,捏得纸面起了深深的褶皱。
她缓缓呼出一口闷气,点起火盆,一张张丢进去。
火舌蹿起,转瞬吞没薄薄的几张纸。
要不要去看看容珩?
她盯着铜盆里的火星,等其彻底烧为灰烬,又往盆里倒了半杯茶水,起身离开瑞雪居。
快走到府门口时,宋予静远远地便看见宋归鸿的身影。
“哥。”她快步走过去,“你要出门?”
宋归鸿点头,两条眉毛紧紧拧成一个疙瘩,同样问:“你要出门?”
“是,出去走走。”她停顿一下,“你要我帮忙做什麽?”
“你能不能顺道去趟翰林院?”宋归鸿没客气,直接说,“爹有份书稿落家里了,但我另外有急事,没空亲自去送。”
“给我。”她接过书稿,“我等会儿就送去翰林院。”
宋归鸿摆摆手,急匆匆地离开了。
宋予静抱紧书稿,隔得不远,没有叫车轿,直接走去翰林院。
先前七夕的时候来过一次,翰林院的书办还记得她,引着她去待客的偏厅暂候。
翰林院里变化不大,来往的大多是身着官服的官员,满身书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