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和乌霜落十指相扣的右手。
那双手比他的大一点,扣住自己时像一把锁,很凉,带着刚劲的力道。
季惊鸿猛然背身,扶着那树干拿自己脑袋砰砰砰撞了三下。
结住的思绪被撞散,浓烈的情绪在心口压了半晌,终于冲破囹圄轰然炸开,狂喜顺着胸腔漫延到四肢百骸,从眼眶冲出来。他像是个刚解除封印的人,总算意识到了方才发生的一切。
“他是不是主动牵我了,是不是?!算吗?算吧!”他两眼放光,盯着粗糙的木干喃喃自语,“对,对,我先放开了,是他主动拉我的,是不是?你说呀!”
树干:“……”
“你不说那就是默认了!”季惊鸿喜滋滋地拍拍树干,“别太羡慕,毕竟……”
身侧陡然旋来一阵风,季惊鸿话音骤断,利落侧肩。红衣如火旋开,他伸腿一扫,枯枝簌簌而起,如芒尖利刺般飞出。下一瞬,火堆冲天,如匍匐巨兽轰然睁眼,张牙舞爪地扑向对面。
对面那人反身避开,百年高木连片倒地,声震如雷。她身量矮小,全身上下被黑色斗篷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光滑圆润的下巴。
季惊鸿转身,遽然一惊。
数以千计的牛毛花针如落雨,以流星坠地之势向他飞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是要把他捅成筛子!
季惊鸿长袖一挥,赤红灵流汇成结界,花针方才撞到上头,便轰然散为落花,纷纷扬扬。
他心上一动。
落花仙子谢飞燕!
不对,谢飞燕的花不是黑色的。
这股力量古怪邪溢,绝不是正统术法,他历年只在一处地方吃过这苦头。
永夜山玄昼。
季惊鸿骤然擡头。
九幽!
“阁下何人!”
季惊鸿如鹞鹰般掠下,擡手掀起那斗篷一角,浑身登时如电流滚过,头皮发麻。
斗篷下是一具骷髅骨架,上方藤蔓缠绕,包裹着黑色玫瑰花。
“呐,美人在骨不在皮嘛,旁人都唤我枯骨美人。”
对方旋身上树,嬉笑着拢了拢帽檐。她嗓音很细,带着北方独有的俏皮,活像个和长辈撒娇的小姑娘。
“我在外面看到你啦,你真没用,生气还强忍着,我都看不下去啦。”枯骨美人晃荡着两条骷髅腿,嘻嘻道,“所以呐,我给你送了点见面礼。”
话音刚落,林地闪过一道暗光。季惊鸿随之望去,指尖骤然一紧。
断剑。
一把,两把,三把……整整七把。
全属于方才在入口拦截他的人,一把不少,包括孙远的。
“他们……”季惊鸿浑身血液都冷了下来,嗓子用了下力才将话说完整,“他们人呢?”
“咦?剑断人断剑亡人亡不是你们那儿的规矩吗?”枯骨美人佯装惊讶,“别怀疑哦,就是你想的那样,不识趣的人杀掉就好了嘛,现在轮到你啦。”
“你要杀我?”季惊鸿出乎意料地冷静,“我与阁下无冤无仇。”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呐,我家尊主赐我神力,买你的项上人头。”枯骨美人歪了歪头,擡手一点,“对不住喽,季小公子。”
季惊鸿眸色总算彻底沉了下去,他飞身後撤,高声大喝。
“凤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