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那你可以来和我打招呼啊。”
&esp;&esp;他眼底掠过一瞬的讶异。
&esp;&esp;“别人都来打招呼了,买周边,签名,拍照……”任知昭轻描淡写道,“你也可以参加这个环节啊,不用撂下一捧花就跑吧。”
&esp;&esp;他并没有真正消失,她心里清楚,她一直都清楚。
&esp;&esp;三月,圣地亚哥的音乐节,他去了。她没看到他,但她知道他去了。
&esp;&esp;四月,录音室专辑发行后,她在洛杉矶本地的场子办了个小型演出,几百人那种。她知道他去了。
&esp;&esp;每次,在后台,她都会收到经纪人抱来的一大捧白玫瑰。而四月那场,正值她生日,玫瑰之外,还有一把吉他,刻了她的名字,中文,手写字体。
&esp;&esp;经纪人说,先检查一下礼物上有没有可疑物,她说不必了。
&esp;&esp;任子铮恍然笑了,轻声应道:“下次。”
&esp;&esp;任知昭点点头:“嗯,下次带你女朋友一起来。”
&esp;&esp;“那是我乱说的!”笑容骤然消失,声音慌得几乎破裂,“昭昭你知道我——”
&esp;&esp;“好了好了,我知道。”
&esp;&esp;任知昭摆摆手,打断他。
&esp;&esp;太阳渐烈,这样在路边停了一会儿,车里便闷得透不过气来。
&esp;&esp;任知昭偏头望向窗外。斯卡布罗依旧宁静,安大略湖波光潋滟,天明明这般好。
&esp;&esp;“好久没来这儿了,去走走吧。”
&esp;&esp;她说完,没等任子铮回应,推门下了车。
&esp;&esp;任子铮很快跟上。
&esp;&esp;两人并肩走在湖岸。她看着湖,他看着她。
&esp;&esp;走了片刻,他突然又说:“我真的没有女朋友,我只是想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信口胡说的。”
&esp;&esp;“我知道。”任知昭轻轻一跃,踩上路边高起的花坛,沿着边沿慢慢走,“有也没关系。”
&esp;&esp;他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真的没有!”
&esp;&esp;手落在他掌心,她俯视着他那开不了一点玩笑的样子,面无表情:“你这个样子,谁跟你在一起也是倒霉。”
&esp;&esp;他们就那样一高一低地走着,直到前方的视野豁然开阔。
&esp;&esp;真的很久没来了,这片悬崖。
&esp;&esp;烈日悬于其上,白浪在脚下撞碎成沫。大地裸露的肋骨,亿万年的痕迹,从未改变。
&esp;&esp;不知不觉中,他们仍旧牵着手,沿着山路缓缓而上,停停看看。
&esp;&esp;走到崖边时,任知昭看到那棵歪斜的树下,多了个什么东西。
&esp;&esp;“哟,这里多了个椅子。”
&esp;&esp;她撒开任子铮的手,快步上前。
&esp;&esp;那是一张新打的木质长椅,崭新发亮,和周围的风霜格格不入。
&esp;&esp;不过他们都没有去坐。在这崖边,他们都习惯了站着。
&esp;&esp;任子铮轻轻捏住他那只被她撒开的手,静静站在她身旁。
&esp;&esp;任知昭抬手遮在额前,眯眼眺望。水面如镜,飞鸟低徊。崖壁之上,风自脚下的裂缝间呼啸而过,卷起她的发丝,刺进视线。
&esp;&esp;曾经,她觉得这里是她可以眺望家乡的地方。
&esp;&esp;后来,她觉得自己要葬生于此,又重生于此。
&esp;&esp;现在看,它就只是座山。
&esp;&esp;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山,任知昭要去看很多的山。她会的。
&esp;&esp;风吹过肩头,带来任子铮的气息,他的外套轻轻落在她肩上。她默默接过,拉了拉衣领。
&esp;&esp;周末的湖边,有不少游人。任知昭从这里隐约看到他们的身影,也瞥见石滩边,那处风吹雨打的木桌椅。
&esp;&esp;“你记得吧,在那个地方,你翻了我的电脑,后来给我的编曲软件装了个插件。”
&esp;&esp;任子铮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神色微微凝固。
&esp;&esp;“当时觉得你简直是神。”她说,“现在想想,你那玩意儿还挺简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