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路扶着墙,勉强站直,对女人说,“谢谢。”
女人笑容尴尬,朝丈夫使了个眼色,“别说了老公,”转头看着姜路,关心道,“小路,你是不是不舒服,快坐下再说。”
“坐什麽坐!一看在外头没少胡搞,”男人气得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儿好,起身掐着腰指着姜路,“你什麽时候让我省省心,让你做生意你做哪儿去了,还是白鹤他们告诉我门市开业了,邀请我去参观,不知道的以为我没你这个儿子呢!”
姜路眼神落寞,嗓子苦得发痛,他已经习惯了,但心还是会痛,可他始终不明白,为什麽自己在乎的人,会这样对自己,
“爸,没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女人拉住他,“小路,留下吃顿饭吧,你爸老跟我说想你,先别走了。”
“让他走!”男人怒道,眼睛瞪得溜圆,恨不得在姜路身上烧出两个窟窿,越说越气,吼道,“你给黄老板儿子打成骨折的事以为我不知道?!圈子里传遍了,就因为个唱歌的风尘女人,你把我老脸都丢尽了!”
姜路身子僵住,回眸怔怔瞪着男人,眼眶红得吓人。
“看什麽,我哪句说的不对!这相机是不是也拿去拍那女的了!你在外头胡搞瞎搞我都忍了,这麽多年我给你多少机会,让你学金融你不学,让你经商你也不做,成天就到处闲逛找乐子,我的话你都听到哪儿去了!”
男人胸口剧烈起伏着,不断宣泄着多年来对儿子的不满意,
“还有姓牧的,我听白鹤说你和他混成一片,我之前怎麽告诉你的,离那人远点!他是个——”
男人说不下去,啐了口唾沫,要不是女人拉着,他咽下就能把姜路拽过来收拾一顿。
姜路忽然发出嘶哑的笑声,绝望地看着父亲,“你说他是什麽,同性恋麽?”
“你知道就好,”男人瞪着他,“之前的事就算了,把东西拿走,以後离那人远点,安心和白鹤他们把生意做好,将来我这些公司都是你的,听见没有。”
男人说完,把礼盒拿起来,走到姜路面前,举得高高的,对着他的鼻尖,露出父亲的威严,和居高临下的包容,“小路,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你好,等你为人父,是顶梁柱,你就能明白了。”
姜路看看逼到眼前的礼盒,又看看面前对自己“犯错”宽容以待的父亲,木讷地接过盒子,在怀里打量许久。
“留下吃个饭,陪我和你妈说说话,坐吧。”男人让开身,依然盯着姜路的一举一动。
见姜路没动,男人神色略微缓和,“怎麽,还生我的气了?”
姜路摇摇头,把礼盒放到地上,猛地起身让他有些眩晕,在男人诧异的注视下,他疲惫地笑了笑,还是从前那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模样,随意道,
“不就是同性恋,我也是啊。”
……
丁杰带着小呆去买菜回来,这些天他已经和厨房建立了十足的默契,刚把虾去了虾线,外头传来门锁响动,他放下工具出去查看。
“我回来了。”姜路想勾起嘴角笑一下,但是脸上的淤青太疼了。
丁杰瞳孔地震,望着姜路脸上的巴掌印,“他打你了?”
姜路擡手捂着脸,“没有,今晚做的什麽?”
说完他脱去外套,垂着头往里走,被男人拽住,这麽久以来,丁杰对姜路最粗爆的一次,他把人扯到跟前,手从肩膀到膝盖,从正面到反面统统检查一遍。
除了脸上,还有後背一大片紫青,像是被重物砸出来的,丁杰手都在颤抖克制着怒火道,“他们太过分了!发生什麽了,不就是去还相机,他们怎麽——”
姜路擡手摸着男人的脖颈,“丁姐,我饿了。”
丁杰沉默许久,咽下嘴边的话,“马上就好,我先给你上药。”
“不用,我进去睡会儿,有点乏了。”姜路说完,亲了他一口,表示自己很好,然後迈着沉重的步子进到卧室。
看房门禁闭,和姜路此时的状态一模一样,接二连三的刺激让他封闭内心,丁杰凝眉沉思许久,毫无头绪,他返回厨房,机械地烹饪菜肴,然後端上桌。
小呆早早蹲在卧室门口等着主人,见里头没有动静,于是向丁杰投来求助的眼神,丁杰杵在原地,摊开手,无声地摇摇头,
这个劫难,姜路是一定要过的,但要花费多久时间,他不知道。
第二天,姜路像没事儿人似的,起了个大早,带着小呆回来,比丁杰快一步买了早饭,搁在桌上,走到床边,轻柔地吻住男人,“起床了丁姐。”
丁杰这些天真是累坏了,连姜路什麽时候走的他都不清楚,望着姜路,眼中闪过茫然,又看到他脸上的伤痕,心里咯噔,担心道,“怎麽起这麽早,身体好点了?”
他刚要坐起来,被姜路按在床上,姜路眼角有一道细长的血痕,笑起来血痕就跟着皱起,他说,“放心吧,这些天睡的我脑袋疼,以後我打算带小呆晨跑,锻炼身体。”
丁杰点点头,但心存顾虑,即便姜路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但和前些日子的低靡相比,这种情况让他更加害怕,
断崖式愈合往往不是好兆头,他揣着不安,吃完早饭,姜路起身要收拾碗筷,他抓着姜路的手道,“小路,你身体刚好点,别难为自己,这些事我来就行。”
姜路一愣,笑道,“丁姐,我真没事,忙起来还挺好的,心就不空了。”
丁杰缓缓松开手,没再抢着干活,短短一上午,姜路就把房子打扫得清爽,还扔了不少囤积没有处理的物品。
一切结束,姜路洗完手,甩甩上头的水珠,对丁杰说,“丁姐,陪我去看琳琳吧,我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