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过就知道了,大早上来一碗暖暖胃,补补元气,对男人好,你懂的!”姜路露出轻佻的笑,他看着男人阴沉的侧脸,耍赖道,“去呗去呗,我请客!”
就见男人将手机固定在支架上,在导航搜索栏输入“羊汤”,姜路美美地吧唧吧唧嘴,小声炫耀道,“喝羊汤喽喝羊汤喽~~”
终于开回市里,俩人赶上早高峰的尾巴,红灯数次变成绿,车流缓缓向前,姜路下巴抵着车前,困的吊郎当,直接把座椅放倒就是睡。
又被堵在路口,男人看看时间,正计算着路程,馀光瞥见某个活宝安详的睡姿,阳光洒在姜路眼皮上,给他镀了层金,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眼窝的阴影也跟着颤抖,清朗俊秀的容貌,柔软白皙的脖颈,油画般梦幻。
丁杰看的入迷,被後面催促的喇叭声拉回现实,像被人发现了什麽,他连忙开动车子,很不幸,具有十年驾龄的老司机,竟然在如此简单的步骤上犯下错误。
车身猛地一顿,熄火了。
姜路也醒了,准确的说是被吓醒的,他以为丁杰把车开河里了,连忙爬起来,迷迷瞪瞪看男人打火,发动车子,试探道,
“什麽情况?”
丁杰目视前方,淡定道,“车该修了。”
“哦。”姜路躺回去,翻了个身,美滋滋睡到目的地,刚下车就闻到羊汤的香味儿,激动地钻到店里,丁杰慢吞吞跟在後头。
“老板!两碗羊汤!”姜路看着他,“你没忌口吧。”
男人回头喊道,“老板,一碗羊汤一碗清汤面。”
姜路眨眨眼,“你不会不吃羊肉吧。”
丁杰抽了双筷子,用纸巾仔细擦拭着,“我嫌油腻。”
姜路妥协地点点头,“行行行,我吃你别馋。”
“你之後有什麽计划,”丁杰悄不作声转移话题,在和姜路对上视线後,他猛地想到车子熄火的窘迫,连忙看向隔壁桌。
姜路没察觉这些细节,鼓秋着手边儿的调料瓶,挨个拿起来闻闻,“我就想了解了解这个人。”
“钱呢。”丁杰好奇。
一听钱,姜路乐了,是苦笑,“给他呗,他肯定比我还缺钱啊。”
羊汤端上桌,热气儿扑面而来,姜路贴着碗边嘬了一口,满意哼唧两声,迫不及待抽出筷子要吃,面前递来一双擦好的,他顿了顿,擡眸看向丁杰。
“吃吧。”男人见他没接,轻柔地将筷子搁在碗沿,抱臂而视,“不客气。”
姜路内心慌了几秒,很快落下,从来没有人为他擦过筷子,从来没有,这一微小的举动似乎触动了开关,让姜路直到吃完饭,都没有再去看丁杰的眼睛。
路途颠簸,姜路一肚子的羊汤还没消化,打嗝都是膻味儿,他怕丁杰嫌弃,于是放下车窗,装作吹吹风,就听丁杰幽幽道,
“抽屉里有口香糖。”
姜路非常尴尬,不好意思笑了笑,拉开车前抽屉,里头有数据线,充电宝,医用口罩,消毒液,橡胶手套,整理得非常整洁,他摸出口香糖盒子,赫然发现在盒子地下,压这个透明塑料袋,里面……是两张沾血的创口贴!!
他脑子一片空白,捏起塑料袋仔细瞅瞅,确实是那天手受伤之後,丁杰给他处理後打算扔掉的两个。
“没找到?”男人适时扭过头,就撞见这一场景,脸色发生微妙的变化,急道,“你听我解释,我当时想——”
“丁姐,”姜路没觉得奇怪,反而两眼放光,咧嘴笑道,“你玩的挺变态啊。”
接下来的路,俩人堪比“没头脑”和“不高兴”,姜路乖乖把塑料袋放回去,还故意大声对抽屉说道,“好好保管我的血哦~”
丁杰板着脸,油门踩得更深了。
紧赶慢赶终于到达目的地,地点在荒僻的山村,土道上零星停了几辆轿车,再往里走了五百米窄路才到达流浪犬之家。
按照活动开始有一会儿了,但诺大的场地,只有两三个穿着红背心的志愿者,还有满地撒欢的狗狗。
“这……”姜路有些失落,并不是因为简陋的布置,而是他为那些无家可归的狗狗们感到心疼,一位志愿者迎上来,礼貌道“先生您好,欢迎您参加爱心活动,我来带您参观狗舍和食物加工仓库。”
姜路不知所措,走了几步回头朝丁杰求助,没想到人家已经跟着另一位志愿者交谈甚好,压根没注意他这边。
望着人越走越远,丁杰收回视线,志愿者牵来条小狼青,才刚到男人小腿肚,志愿者是个年轻的小姑娘,非常开朗,捡起咬烂的橡胶球朝远处丢过去,狼青狂吠两声,加速冲出去,像条闪电。
“您也可以和它玩,它叫大壮,是我们从狗肉馆解救下来的。”小姑娘蹲下抚摸着狼青的头。
男人看了眼小姑娘的胸牌,默不作声移开目光,同样蹲下和小姑娘平视,询问道,“这狗不错,多少钱赎回来的,五百?还是两千?”
小姑娘笑容僵在脸上,甚至有些惊恐地盯着男人,就见男人微微一笑,“别害怕,我随便说的。”
“你放心,我只是来看看,有什麽能帮上忙的可以和我说,群里的每个人我都有义务帮助,”丁杰温柔抚摸着狼青的背,自言自语道,“就当是替他完成未了的心愿。”
“你,你是……”小姑娘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盯着男人,“群主?”
男人捏着占满尘土的橡胶球,被犬齿咬的破破烂烂,他眼底仅存的暖意转瞬即逝,这球,就像自己的人生,无法再填补,也没有拯救的必要了,就像死人无法复生,
“对,”丁杰轻叹口气,起身将球扔出去,眼神落寞,“管理员和我反应,你是借了那人的钱,不管什麽原因,你得给个说法,薛玉芹。”
小姑娘顿时陷入痛苦,五官扭曲狰狞,眼泪夺眶而出,放声大哭起来,没人知道她在哭什麽,丁杰没什麽反应,而是静静望着她,“你的胸牌已经褪色了,和其他志愿者比起来太显眼。”
“对不起……”小姑娘哭倒在丁杰怀里,但丁杰并没有保持姿势太久,他将姑娘扶到台阶上,冷静道,“如果我没猜错,薛玉芹是你母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