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想了想,木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回王爷,没有。她这几日基本待在房间里,除了对那两个丫鬟颐指气使、百般挑剔之外,没有任何异动。”
萧逐晨的指尖一停,想到一件事,“她身上的丫鬟衣衫,是从哪里得到的?”
流云马上道:“是一个叫寒蝉的丫鬟主动给的。”说到这里,流云想到了一点:
“这个女子……似乎有迷惑人心智的能力。根据属下的调查,刚到王府她就对两个丫鬟盛气凌人地发号施令,让一名叫‘暖蝶’的丫鬟十分不满。然而这几日……暖蝶似乎对白盈穗的态度有所软化,本来一直沉默的寒蝉更加殷切……甚至每日为其打水洗漱,擦脚按摩……”
这让流云不由得想起萧逐星的异样来。刚才萧逐晨并没有让他靠近书房,然而在昏暗的月色下,纸窗映出两人纠缠的身影,还有模糊不清的话语更让人浮想联翩。
他没想到本来端方有礼点二公子,竟然也会有私藏女子的一天。
他的喉咙动了动,微吸一口气后恢复镇定。
只是一个有点手段的细作而已,只能影响心智不坚的人,根本影响不了他,流云想。
“既然如此,也不必苛责那两个丫鬟。”
萧逐晨缓缓移开手指,眸光一动:“你记不记得当初在军营里,抓住一个苗疆的细作,对方善用异香蛊惑人的心智。我刚才进入逐星的书房,就发现我……他不顾以往礼节,擅自私藏白盈穗,实在有违常理。即便逐星再血气方刚,也断不会至此。”
流云道:“您的意思是……白盈穗身上的香气,是假的,并非出自自身,而是因为带着蛊惑的药粉?”
萧逐晨的视线一抬,上辈子那女子三番两次靠近他,他并没有嗅到对方身上此种清香,当然不可能出自其自身。这辈子情况有变,看来是自己的提防逼得对方不得不想出更加直白的手段了。
如果自己不追查下去,不知这女子和其背后之人还会想出什么阴谋。
“是真是假,一探便知。她既然尚未回去,你马上去她的卧房查探。如果真携带了药粉,定然私藏在哪里。”
流云瞬间道:“王爷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海东青歪了一下头,流云就瞬间如同鬼魅般消失。萧逐晨起身,看着荷花池里银色的涟漪,微微眯了眯眼。
即便这次流云抓到了对方的把柄,为了引出白盈穗身后的人,和为了知道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他还不能打草惊蛇。
至于萧逐星……萧逐晨的指尖在栏杆一拍。那个愚蠢的弟弟还不知道人心险恶,也罢,只是一时被药粉的蛊惑和意乱情迷罢了,只要让两人分开,冷静一些时日便可以了。
他相信他们萧家的人,必定不会被这些虚伪的假象所迷惑。
流云趁着唐乃还未回到房间,飞速向其卧房掠去。
打开房间,他瞬间就被房里飘荡的香气定住了脚步,这女子竟然谨慎至此,在其活动的空间里都洒了香粉,看来这个房间里果然有秘密。
按照一个细作的习惯,如果要藏东西,一定会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但他小心地翻找了胭脂水粉的盒子,又嗅了嗅,并没有嗅到那股甜而不腻的气味。
流云的视线缓缓移动,面具之上浓密的剑眉微微拧起,片刻,他的视线落在床上。
于是他拉开了床幔,如果说刚才的香气是萦绕在空气中若有似无的一缕,那么床上的气息就像是一块躺在衣衫里的牛乳糖,融化了、浸透了般的经久不散。
流云的喉咙一动,他下意识地想点自己鼻端的穴道,然而想到还有香粉要找,只好按捺下这种冲动。
只是他在床头一拂,却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流云一惊,下意识地想要飞上房梁,然而脚步声离得很远那门却是瞬间就被打开,他面色一变,瞬间躲在阴影里。
以防万一,他点了自己的穴道,可龟息一盏茶的时间。这个方法是隐藏气息最有效的办法。
寒蝉打开房门,缓缓地环视四周。
唐乃在她身后追过来:“怎么了?”
寒蝉眯了眯眼,刚才离得很远,她就感觉到唐乃的房间里不对,然而一推开门却什么都察觉不到。她的直觉不会有错误,难道对方离开得够快,从窗口飞掠出去了?
她摇了一下头:“没事,奴婢只是怕您害怕,提前进来点燃蜡烛。”
她点燃了灯,屋内从冷清恢复暖黄,唐乃揉了揉眼睛:“我累了,要休息啦。你也回去吧。”
寒蝉一笑:“您还没洗漱呢。”
唐乃一愣,她不能脏兮兮地上床,只好道:“那好吧,这次的水不要太热哦。”
寒蝉点头,转身出去打水。
唐乃脱下寒蝉的衣服,只露出一件雪白的中衣。门没有被关严,一点夜风将她的袖口吹得飘飘荡荡,柔软的衣料若有似无地勾出腰身,她打了个喷嚏,头昏脑胀地坐在窗前的小塌上。
这一坐,正对着自己的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总感觉床幔后面的影子好深,像是有什么藏在黑暗里幽幽地看着她。
她被自己的脑补吓得白了脸,赶紧低下了头。
好在这时寒蝉打水回来,握住她的脚腕。
唐乃道:“你洗得好慢,我要睡啦,我自己洗。”
寒蝉摇头:“姑娘,你照顾不好自己,万一洗到一半睡着了怎么办?”
然而流云清楚地看到,寒蝉的眼底眸光闪烁,带着不容拒绝的执着。这个香粉的威力如此之大么,竟然可以让一个木讷的丫鬟如此殷切地碰别人的脚。
流云虽不屑白盈穗的细作身份,但也自知直视女子双足是一种小人行为,当下别过脸去,暗想不知寒蝉什么时候离开,到时他就能离开这里了。
然而即便寒蝉端来的水温不高,唐乃也免不了要挣扎:“我不要洗了,还是很热……”
寒蝉道:“不是水热,是您在外面待得时间太久……已经着凉了。”
说着,用手帕擦干,一点点地从脚底到发红的脚踝吸干水分。
这一幕很是熟悉,唐乃瞬间失神。
两人无言时,流云却是皱了一下眉,一盏茶的时间快到了……
寒蝉端起水盆:“白姑娘,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