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料未及的疑难,馀文水愣了愣,脑子飞速运转,边想边说:“如果是这个时期的容宣的话,我想家国是他人生的理想,也是压在他身上沉甸甸的责任。”
见闫双耐心听着,没有反驳,他继续道:“容宣虽然是七皇子,但自小比他的哥哥都要出衆,因此玄帝对他寄予了厚望,可以说他是作为皇位继承人而被培养成长的,他也确实希望君临天下,创造一番太平盛世。但也正因如此,当他知道玄朝衰微,才会自发请命寻找流光剑,希望借助云浮楼的宝藏挽救玄朝于危亡。”
说着说着,馀文水好像回过味儿来闫导在问什麽,沿着这条思路剖析下去:“所以说平慈城是他离开京都北上後来到的第一座城市,在这里他第一次见到了玄朝统治下的腐朽和衰败,见到了饿殍遍地,百姓民不聊生。”
“我懂了!”忽的眼前一亮,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也是在这里,他第一次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现状感到失望,第一次对他一直以来的信仰産生了怀疑。所以当他看到官兵压榨百姓时才会毫无留情地下杀手,不单是愤怒,更多的是失望,甚至是带着怀疑和迷茫!”
见他领悟到自己的意思,闫双两条浓眉展平,嘴角虽然绷着,眼底却流露出会心的笑意,没再多说什麽,转身回到监视器後面坐下,催促道:“再来!”
“《流光劫》第276场一镜二次,a!”场记声毕。
馀文水带着欣喜,快速调整呼吸进入角色。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之後,他道:“尔等食朝廷俸禄,不思报效反而屠戮百姓,该死。”
语气比先前更冷漠几分,最後两个字的语速放慢了半拍,咬字略重。他眉头微微颦蹙,原本清明的黝黑瞳孔中多了一丝混沌,就像他那颗对朝廷丶对他的父皇坚定不移的心渐渐出现了动摇。
“3号机推进,给演员面部特写。”闫双手拿对讲机,一边观察着显示器一边发号施令,略显老态的那双眼睛里毫不吝啬对这个新演员的赞许。
镜头之下,故事仍在继续。
青衣男子话音刚落,手中折扇被他凭空掷出,扇缘似利刃般瞬息间划破前排三人的咽喉,于空中勾出一道弧线後重新回到他手中。
男子神态漠然,手中折扇轻摇,而那柄折扇干净得竟未沾丝血。
仅存活的那名官兵此时已是满面骇然,手里的刀具因为惊惧而掉到地上,他连连後退,被驿站门槛绊倒滚下台阶,再爬起来一看,头领早已不知所踪。
他被吓得屁股尿流地转身仓皇而逃,然而男子挥了下扇子,一根银针射出,直追官兵跌跌撞撞的背影,“噗”一声刺入他脑後。
官兵浑身痉挛,下一秒便趴在地上没了呼吸。
“卡,过,下一场!”闫导的声音透过小喇叭带上了一点电子特效。
下一场戏接着拍驿站室内的场景,文戏为主,威亚师上来帮他脱掉威亚衣。
经过刚才一番折腾,饶是腊月寒冬,馀文水也出了满头大汗,席宇拿着纸巾帮他擦汗,妆花了,蔡允又赶紧来帮他补妆。
道具组的人端来一碗冰块,他挑了一小块含在嘴里,冰凉的感觉刺激着他的舌尖,压下了身体的燥热,不禁让他打了个冷战。冬天说话会呼出白气,为了不影响上镜效果,会让演员事先含冰块儿。
“怎麽样,不紧张了吧?刚才的表现很好。”夏傲荣走过来笑着称赞他,也捡起一块冰含在嘴里。
“唔,还好。”嘴里含着东西,说话有种大舌头的感觉,“谢谢傲荣哥。”
夏傲荣点了点头,没再多聊,去找化妆师补妆去了。他前脚刚走,後脚石梦梦便凑到馀文水跟前问:“欸小馀,你跟夏哥以前认识?我怎麽感觉他对你挺照顾的呀。”
“嗯有吗?”馀文水愣了愣,他以前没跟夏傲荣合作过,也不清楚他的脾气和对其他演员的态度,不过就这两天的交流来看,夏傲荣是蛮好相处的一个人,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他都觉得自己未必是个例,“没啊,我一个十八线小糊咖哪里会认识夏哥,我感觉夏哥对谁都挺好的。”
“这倒是。”石梦梦笑了笑,没再继续探讨这个话题,转而打听道,“听说你昨天在摄影棚跟戴尧闹了不愉快?”
馀文水惊讶地看着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你别多心,我就是吃个瓜。”石梦梦压低声音说,“昨晚剧组里就传遍了,说你本来拍得好好的,结果戴尧一来就把你挤走了。不过我听意思基本是为你抱不平的,毕竟摄影棚那帮人昨天被戴尧折腾得不轻,估计烦都要烦死了。”说完,她兀自笑起来。
馀文水眼珠一转,问:“那闫导他们也知道这事了?”
“肯定知道啊,毕竟人类的本质是八卦,你一句我一句,想不知道都难。”石梦梦似是想起什麽,补充道,“网上定妆照那事你看了吧,舆论基本一边倒,戴尧现在是被群嘲的对象,就看他自己争不争气了,要是演得好,说不定到时候剧一播出,反倒能割一波韭菜。”
“不过嘛——悬!反正我不看好他。有些话我拿你当朋友才说的,你跟他一个公司,你现在人气好不容易回转一点,最好不要跟他接触过甚,容易糊。”这话说得语重心长。
或许得益于外表具有欺骗性,似乎大家总会第一印象把馀文水当作“傻白甜”,如果小粉毛在这里,一定会大声抗议:“他可不是什麽傻白甜!”
闻言,馀文水嘴角翘起漂亮的弧度,笑得单纯无害:“嗯,我明白的,谢谢梦梦姐。”
石梦梦点点头,拿了一块冰块儿塞进嘴里,冻得直哆嗦,冲他摆摆手,跑去找她的助理要羽绒外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