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王自知自己走的险路,所以他把女儿送进了南戎王的手里。
这许是出于一点为父的心,毕竟南戎王是南戎之主,便是他宜王在大桓败了,起码邵向晚还能留在南戎,做她的王后。
可他错了,错在不该先利用了女儿的爱情,最后又低估了她的爱。
“她是为了我嫁给荼兀那的,”严琤开口,声音低哑,已然没有了平日模样,“她以为澜王为了夺军权与南戎勾结杀了我与爹,所以她想去找澜王通敌叛国的证据。我真蠢,我以为,她真的……”
严之瑶看他。
严琤说着说着,又笑起来:“你知道吗,她挣脱我去抱住宜王的时候,对我说的什么吗?”
“……什么?”
“她说,这是她欠我的,她爹欠天下人的,她来还。”突然的哽咽,还有,她说,她想看看向晚花。
她从没看过严琤这般脆弱的模样。
“我不明白,她不是已经被荼兀那点了穴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能挣脱我……为什么……”
“哥哥。”严之瑶抱住他,却一声也说不出了。
她仍记得,她气急败坏对她说的话。
“今生做不成你嫂嫂,但该护的,我定也会替他护住。”
情深缘浅,原是这般。
如今天下皆知,澜王自戕谢罪,萧劲饮鸩,万皇后疯了。
万皇后疯了,是以曾给帝王落的毒也无从查起,好在是有小左大人带来的小神医在,只不过,半月后,帝王身子稍好,便就传召下来正式让位于太子。
而太上皇自己,便就伴着太皇太后住到了南山别院。
南戎王归去后,恐边界不稳,新帝重新启用严琤,封镇西王,护一方安宁。
当年的严少帅如今却已然面目全非,尤其是一脸一身的伤痕,再无从前模样,一副罗刹模样,后来百姓皆称其为——杀神。
这一年的中秋,严之瑶一人立在月下。
城中有淡淡的桂花香气,很多年了,她总刻意不去在意,好似只要她装作闻不见,就不会记得那一年散落一地的桂花糕,记不得殿中的灵柩。
而今,母亲与父兄依旧不在身边,可她终于,也能沐着这满城的桂花香,不说思量。
良久,她不下石阶,缓身坐下。
白日里,左修齐突然过来。说要带她去见一个人。
她没想到要见的人竟是寒邃。
“明日你就要问斩,左大人说你有话要同我说,”严之瑶立在门口,她不想近前,“你说。”
那人像是发了狂,突然扑过来虬住牢门:“错了!都错了!”
“……”来之前,左修齐就告诉她,此人已经神志不清,一直说自己是天命之人,说自己不该死,说要见她,现在看来,果然不是夸张。
她思索片刻,尽量不去刺激他问:“你是天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