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冬卿翌日醒来,岑砚已经不在了。
六福端水进来,庄冬卿洗漱的时候问了问时辰,有了片刻的失神。
“这么早?”
“我是不是,身体好些了?”
自从中了箭后,时不时的总觉得虚,都体现在很微末的枝节上,比如,走多一些路或在日头下看东西,眼前会发晕,还有就是胡闹后,第二天总是会睡到中午才起。
这些小事庄冬卿没说过,但岑砚未必不知道。
开始药补,后面食补,都没断过。
六福笑着道,“我觉着是。”
“安安也刚起来,少爷你要同他一起用饭吗?”
庄冬卿喜笑颜开,“好啊。”
六福:“那行,我让人去说一声。”
至于岑砚,昨天和族长刚聊过问题,今日起了个大早,去实地考察,着手解决了。
庄冬卿听柳七和陈久提过两句,好似是湖里鱼苗的事。
有关民生生计的。
没什么勾心斗角,不危险,但却需要实打实地拿出法子,去解决。
中午岑砚回来,衣摆沾湿了些,一看就是下过水的,换了身衣服出来吃饭,庄冬卿问起,岑砚才道:“鱼苗的事,马上要过年,年关一过,便是开春,届时湖里的鱼苗一多,禁渔休养的时间长短就很重要了。”
“这里渔夫又多,都是靠着湖过活的,想让渔夫少捕捞,留下更多的鱼苗为日后长远打算,总得各方都合计好,才能服众。”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庄冬卿点头。
见他愿意听,岑砚又讲了些细节,一大一小捧着碗都听得入神。
好似是多了不得的大事。
想到什么,讲完,岑砚笑意又淡了些。
垂目道,
“封地的事务多是如此,讲起来也不大,若非是两个部族之间争斗,打了起来需要讲和调解之类的,余下的不是有关生计,怎么让大家生活得更富足,便是路啊桥啊的工事,怎么让大家生活得更便利。”
“像是上京动辄牵扯到数个官员,盘根错节的案子官司,这儿是没有的;又好比江南巡盐,一查便是涉及上千万两黄金的账面,更是不存在了。”
声音放得寻常,说完抬了抬眼睫,去瞧庄冬卿。
却见他一点苗头都没听出来似的,咀嚼着点头,心思都放在菜色上,随口道:“挺好的。”
“好在哪儿?”
岑砚追问。
庄冬卿咽下一口鲜美的羊肉,觉着好吃,伸手给岑砚夹了两筷子,又给小崽子夹,手上动作不歇,嘴上不假思索道:“好好生活,就很好啊,做些实事,利国又利民的,踏实。”
说完稀奇,“难不成你还觉着上京的党争好?”
岑砚失笑:“那倒没有。”
庄冬卿点头,“对啊,有事就做事嘛,要是天天琢磨着做人,那才累。”
“事情做得完,争权夺利哪里有完的时候呢?”
说罢看向岑砚,眼神干净,一脸的坦荡敞亮。
对视片刻,岑砚笑了起来,“卿卿说得对。”
庄冬卿这才感觉到岑砚好似话里有话。
但他没咂摸出来是什么,瞧着岑砚也没有继续的意思,脑子里转了转,转不明白,又放下了。
若是重要,后面还会提的。
不必庸人自扰。
“这个牛肉也好吃,你尝尝。”转头又给岑砚夹菜。
“辣,安安不能吃太多!”顺带将岑安安勺子里的肉抢了过来。
岑安安抗议:“爸爸我才吃第二口!”
庄冬卿给小崽子夹羊肉,“乖~”
岑安安撅嘴,不买账。
庄冬卿开价,“多吃半个糖葫芦,不能更多了。”
“爸爸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