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醒来,他怎麽道歉呢。
柏康进来几次。穆王让他过来催促陈淮疆快些过去,都被陈淮疆回绝了。到了巳时三刻,再次进来传话的柏康终于受不了了,低声道:“世子!王爷催您好几次了,让你快点过去!”
“伢伢没醒,我哪有心思做别的事!”陈淮疆道。
柏康也没辙了,一脸苦相地走了。他没再来,陈淮疆趴在床边,没心思做事,也没心思吃喝,几乎是眼也不眨地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裴宥山身上。
幸好裴宥山没再出现梦魇的症状。许是快好转了吧,陈淮疆想。
傍晚时柏康又来了一次,劝陈淮疆用晚饭——陈淮疆身子也不好,饿了一整天了,别回来又出什麽状况,雁雪阁上下可要伺候两个病人了。
其他人都是这麽想的,不过敢来和陈淮疆说这话的,思来想去,也就柏康一人。陈淮疆听了,依旧一动不动。柏康只能劝:“您要是也病倒了,小山醒了得心疼您啊。”
陈淮疆倔强道:“伢伢才不心疼我呢。不然怎麽迟迟不醒来呢?”
柏康有点难以理解,也许是他没有钟情之人吧,只觉得这话有点肉麻。他看着昏睡的人,又问:“您不吃饭,小山也该用些饭吧?小山上一顿饭,还是今早的粥呢。就算好了,指不定也又饿晕过去了。”
陈淮疆恍然,这才让人把晚饭送进来。任务完成,柏康终于松了口气。
伺候世子爷越来越累了。什麽时候王爷和世子能看在他保护世子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赏他个小官当当啊!
陈淮疆本以为裴宥山短时间内醒不过来,就像他每次病倒,都要发作个几日。夜晚他也不敢睡熟,留出精力注意裴宥山的状况。抓着他寝衣的手握的更紧,陈淮疆握回去,感觉那只手烫了些。
他低头,发现裴宥山睁开了眼,愣愣地望着他,双眸漆黑无神,像是还在受惊状态,没有恢复。
但能这麽快醒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惊喜地抱住裴宥山:“伢伢,你醒了!你……你怎麽样?”
裴宥山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陈淮疆唤道:“徐奉!快去叫府医来!”
门外叮咣传来一声响,又是一晚没能睡好的徐奉任劳任怨地披上外衣,去请府医了。府医也习惯了被不停传唤的日子,快步跟过来,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裴宥山已经醒了,倚靠在床上,表情木然,双目无神,像是失去了灵魂的美丽人偶。
府医在床边坐下,搭上裴宥山的脉,片刻後问道:“还有哪里不适?”
裴宥山没说话,府医见怪不怪,问道:“可有头痛?眩晕?想要呕吐?”
过了几秒,裴宥山点了点头。
“还要静养啊。”府医道,“还按之前的方子来就可,切记不能再受到惊吓刺激了。”
陈淮疆连连点头,将府医送出去。回到屋内,他看着还倚坐着,一动不动的裴宥山,轻声问:“伢伢?你还好吗?”
这次,裴宥山回答的快了点:“头疼。”
“小厨房已经在煮安神汤了,喝了好受些。”陈淮疆道。裴宥山却摇摇头,捂着额头,另一只手抓住陈淮疆的手躺下了。
这是……不想喝药?
裴宥山已经闭上了眼睛。徐奉送药进来,热气腾腾的汤药放在床头柜上,陈淮疆道:“伢伢,来喝药了。”
没有回应。
陈淮疆吓了一跳,再仔细听,发现裴宥山睡着了。不管怎样,能醒来就是好消息。他让人把药温上,怕裴宥山一会又醒来,好快些喝上。但直到天亮,裴宥山才再次醒来。他睡醒了也没什麽动静,就静静地躺着。陈淮疆在睡梦中感觉到视线,才快速醒过来:“伢伢?”
他的声音很小很小,怕把裴宥山吓到,连去触摸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
裴宥山主动握住他的手。
陈淮疆这才有胆子去观察。裴宥山虽然捂着头,神情憔悴,但看着的确不像抗拒他的模样,倒带着淡淡的疲倦。
“伢伢,我……”陈淮疆组织好语言,“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故意吓你。你要是生气,你打骂我也好,把我扔到坟场也好!只要你能出气,做什麽都行。”
裴宥山又松开手。陈淮疆这次真慌了,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最後也只能把人抱住:“和我说一句话吧,一个字也行,你别不理我。”
“世子爷,王爷找您呢。”柏康隔着门道,“您今天必须得过去了,王爷催的紧啊!”
陈淮疆正犹豫,领口被人扯了下。他低头,裴宥山眼珠转了转,他立刻会意,捂住裴宥山的耳朵,对门外道:“你告诉父王,我马上过去。”
“我很快回来。”他又低头,对裴宥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