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各个都打心底赞同娇奴所言,可大家谁人不知闻路对江时骆的深情爱意,就连王都街上的七岁小童,都口口相传当今三皇弟爱慕江上卿之心。
被江时骆追赶至今,全军如同穷路老狗一般。
可哪有一个人敢说他一个不字!
也就这娇奴不懂个中关窍,口出狂言。
娇奴为皇兄败走王都时所赐。
皇兄对江时骆的背信弃义大失所望,最後下令废除了闻路与江时骆的一纸婚约。
在路上,他又担心闻路失恋情绪不佳,一连赐下多名美男。
历经千难万险,这些美男大多都趁机逃命去了。
独独只留下这一个最娇软的。
不会骑马,也跑不动道。
但现在看这娇奴活蹦乱跳起来,又很有气力,能对他不离不弃至今,显然是个嘴硬心软的良善人。
娇奴明明泪水盈满眼眶,可细嫩的脸上却飞舞着怒气冲冲与悲怆凄怜的神情。
他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而不是一具护在他尸首上面的破败残尸。
闻路打心里觉得他鲜活可爱,眉眼也透出笑意。
见他如此神态,衆将士也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在时至生死存亡之际,三殿下终于堪破迷障,不再为江时骆那虚僞君子所迷。
“魏师人在何处?”
闻路问。
魏师乃是大闻国前任大将军,退任後一直于宫中教导他与皇兄,任劳任怨近二十馀年,如今已有五十七岁高龄,这放在古代,已然是不可多得的高寿。
步兵统领卫布面有愁色,“魏师得知皇……得知先帝驾崩,口喷鲜血,现昏迷不醒,军医正在诊治。”
闻路心中有愧,吩咐人收敛好皇兄尸身後,连忙前去看他。
好在魏师老当益壮,此时悠悠转醒,坐于杂草之中,看着大步而来的闻路,他仰天长笑,“我大闻朝,已迎关键转机!”
他眼中寒光一闪,像是严胥站在他面前般,霍然起身,拔剑指北。
“殿下,老臣愿亲率孤军,朝北奔骑而下。”
他所言,是为诱军向北。
大闻朝王都在南方,诱军向北後,闻路可直驱长入,直捣贼子黄巢。
可这只是魏师的美好蓝图,操作起来,难度巨大。
闻路还没说话。
身後衆将士已前仆後继般表明决心,都要以死为大闻朝最後一位皇室继承人开拓逃生之路。
此情此景,就连市井出身的娇奴都不禁泪眼婆娑,也跟着慷慨明意。
周遭的一切都充斥着澎湃的生命力,将士们的眼神中也填满了对生机的渴望,闻路深吸一口气,声音沉静,“大家不必着急,我已有办法离开此处。”
江时骆。
你为文臣时事必躬亲;为将时,智虑良多,而这……恰好是我军逃出生天的关键一环。
……
他梦到了闻路自裁于苍山的景象。
江时骆惊醒後,太阳穴突突的疼,颤抖的双手让他半天揭不开被褥,最後还是严胥的暗卫现身,才将他扶了起来。
“严公说了,让我事无巨细的照料你。”见他抗拒,暗卫提醒,“待您拿着闻氏兄弟的头颅回去,他会封您为後。”
“礼服已经在赶制中了。”
江时骆低眉垂眼,不欲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