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院点头说好,两人就着细节谈论片刻。
终于,宋昭宁握住已经凉下去的玻璃杯,浅抿半口,话题应声而止。
冯院手指转着黑檀木笔架上的一支百达翡丽,那是几年前宋昭宁送他的礼物。
不知怎么,精致华丽的笔帽旋开,又意味不明地扣上。
冯院看向他。
如果宋昭宁此刻分心来听,不难听出他声音中微妙的哽咽。
“昭昭,这位是?”
名字
◎“地下打黑拳,没死都算命硬。”◎
“闻也。”
宋昭宁手指轻点,淡声:“令闻令望,也许的也——”
她略一歪头,说:“是这两个字没错?”
闻也“嗯”了声:“有另外一个解释,‘知闻也。从耳门声’,和……”
仿佛天灵盖被人凌空落下一掌,闻也仓促地咬住话音。
【昭昭明也,闻也的也。】
【从现在开始,我的名字有了你。】
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快准狠地扎入心脏深处,洇出旧年累月已经干涸的血。
闻也哑然片刻,他低下眼,解嘲地扯了扯唇角,若无其事地岔过话题:“我的名字很普通,既不是令闻令望,也更没有特殊意义。”
冯院却不这样认为:“名字是父母对孩子给予的厚望,我觉得是有特殊意义的。你看昭昭,昭和宁都是很好的字。”
宋昭宁摇头,不想让自己充作谈论中心:“您别把我作筏子。”
冯院愣了下,旋即失笑,他仰头灌了一口保温杯的老班章,藉由这个动作敛去眼底五味杂陈的复杂情绪。
“您替他看看。”
冯院今天似乎格外不在状态,宋昭宁等了片刻,也不见他说一句话。
“叔叔?”她微微扬了声音。
冯院如梦初醒,他掩去失态转过脚尖,背对着宋昭宁,直面着闻也。
那瞬间他双眼里束手无策的伤感和不知缘由的遗憾排山倒海汹涌而来,闻也被这样沉重而滚烫的情绪砸得愣怔。
他听见这位面目和善的先生温声而颤抖地说:“孩子,你怎么了?”
那是发自内心的疼惜,并非逢场作戏。
闻也身世不好——
与其说不好,不如说是坎坷更加合适。
他原本家庭幸福,可记忆中足够深刻沉重的画面却是臭气熏天的排水沟和破败不堪的福利院。
如梅雨天灰白发霉的墙壁,一尊破烂肮脏满是裂纹的耶稣雕像。
白色双手交握的十字架,被哪个调皮孩子掰断。
还有一间四面漏风的小礼堂,不知道打哪儿捡来的钢琴全部走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