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名上了年纪的郎中欲言又止。
漆汩掐了下自己,心平气和地道:“我知道殿下中的乃奇毒。”
郎中们纷纷看向他,漆汩接着又道:“我曾经也学过医,只是学业不精,如今请诸位来与我一起斟酌,为殿下配解药,若有什麽,我一力承担。”
他的嗓音在不大的帐子里显得极为铿锵,少顷,一名郎中试探着问:“大人您是?”
“少傅宁七。”漆汩说,手指微微颤抖,面上仍平静地道,“开始吧。”
帐子里的灯火亮了一夜,快日出时,靳樨进去给漆汩送参茶,漆汩喝毕在他怀里打了个盹儿,迷迷糊糊醒来後,又马不停蹄地继续试药,靳樨陪了一会儿,出门去给漆汩拿饭,没想到戢玉也在外头,看到他立马走过来:“骊兄。”
靳樨:“嗯?”
“我听说长河的东家会医,天下无双。”戢玉问,“为何不请少君来?”
“少君已经离开了。”靳樨答。
戢玉:“什麽?!”
靳樨回头看他一眼,一面接着往前走,一面解释:“半月前少君已经辞别去云游,快离开前他给阿七一个消息。”
“什麽消息?”
“在肜国绎丹的文丹大人被秘密追杀囚禁,不见踪影,还是大巫葛霄拼命保下文丹。”
戢玉明白了:“所以你们才察觉到炚肜盟约可能有变。”
“传信已经来不及了。”靳樨说,“阿七和我决定直接点兵过来,幸好赶上了。”
“那殿下的毒?”戢玉喃喃地道。
靳樨瞥他一眼,没有说话,去接着给漆汩备饭食了。
经过几乎三日不眠不息,在漆汩回忆起的霜缟君医术上的独门方子的基础上,又由漆汩的领头,十多名郎中在下终于商量起三个可堪用的方子,却缺少药引,几人无比踌蹰,虽见漆氿奄奄一息,但谁也没有拍板的勇气。
这日子丑交替之时,漆汩靠在靳樨怀里又眯了过去,不久後也不知道何时何分,忽然惊醒,环视四周,郎中们也都横七竖八地睡熟了,连靳樨都睡得深沉,失去了一贯的敏锐,一切都静悄悄的,没有点灯,心中慢慢腾起疑惑,漆汩下意识回头一看,塌上空无一人,顿时全然清醒了。
“醒醒!靳樨!”漆汩捏捏靳樨的脸颊。
靳樨竟真的醒了过来,迷糊了一瞬就清醒过来,就着抱着漆汩的姿势站起来:“怎麽?”
“二姐不在!”漆汩焦急地说。
漆氿身负重伤,还有奇毒,怎麽会独自消失不见。
靳樨也知道情况不对,漆汩从他怀里挣脱,向外跑去。
一踏出帐门,漆汩又愣了。
这片本应该人潮汹涌的大本营竟然像什麽人都没有一样空寂,连巡逻兵也不见,帐布在风里猎猎作响,四周不闻人声,篝火筚筚拨拨地自顾自燃烧,而就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漆氿沐浴在银白水净的月色下站定,望向天际,好像在等待什麽。
不知过了多久,迎面的雾气中恍惚显出一抹人影,从及地的斗篷开始勾勒,直至衣角丶袖口与发冠。
霎时间漆汩以为自己看错了,呆立在那里。
月色轻悠悠如水般荡漾,繁星闪烁,夜风吹得草海波澜壮阔,他们与神秘人的距离说不近也不近,说不远也不远,足够看清互相的容貌丶眼神与脸颊上每一寸的肌肉动作。
这时靳樨慢半步地追出来,竟然也愣了一愣。
身披银白斗篷,眉眼平和温顺,如青山晨岚丶冷涧冰泉,蝉衫麟带丶衣袂翻飞,眼神却冷漠似世外之人。
“是他!”靳樨在漆汩身後说,“阿七,这是我在西亳遇到的那位神秘人!”
话音未落,靳樨已经看出漆汩神情的不对劲,他摇摇欲坠似要晕倒,听不进去靳樨的话。
而不远处的漆氿亦是神情扭曲,与漆汩不相上下。
“他是谁?”靳樨立马意识到神秘人身份的不寻常。
“他……”漆汩哆哆嗦嗦,“难怪……难怪……这也说得过去,我就说……我就说!”
“阿七!”靳樨顾不得其他,连忙伸手掐漆汩的人中。
就在这时,静谧夜空中传来漆氿极其颤抖的嗓音:“大哥!你既然活着为何不露面!你到底是人是鬼!!!”
【作者有话说】
真的快完结了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