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麽熟悉的字眼,漆汩曾经也在父亲的座边这样说。
漆汩站起来,道:“我们年幼的时候,我曾说,表哥若是即位,一定要受我大理,如今算是全了从前的承诺。”
“我……”姬焰嘶哑着说。
漆汩听不清,只好又上前一步,俯身,才听见姬焰眼神失焦地在说:“……我……对不住你……”
“都过去了。”漆汩说,又道,“陛下听见北蛮子铁蹄的声音了吗?”
“听丶听见了。”姬焰说,甚至想牵起一个苦涩的笑容,但是失败了,“大势已去啊。”
漆汩垂手听着。
“如果丶如果我不死。”姬焰急促地吸着气,“那麽棋局压根就没有开始……我知道的,我必丶必须死,我只是可惜丶可惜……”
“可惜什麽?”
“你丶你们不丶不要陪我。”姬焰却答非所问,“我丶我只想……一……一个人。”
长鱼午从外面进来,恰好只听到了这最後一句,就像一记重击,他怆然泪下,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候已经跌坐在了冰冷的大柱边,泪流满面。
姬焰重新昏睡过去了,漆汩只好出来,安慰地按了按长鱼午颤抖的肩膀,走进阳光里。
褚飞还等在外面,靳樨正在问兵力部署的事情,褚飞道:“齐丶应二国加在一起派来的人,还没有三千,我们自己能用的只有最後一点禁军,也不过几百而已。”
褚飞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必败”的颓丧感。
“没事。”褚飞望向天空,苦涩中带着一丝无所谓道,“我们姓褚的从一开始就住在这里,死也死在这里,不就是这麽一回事吗?”
靳樨道:“齐丶应派过来的是谁?”
“连乔丶罗蒙。”
“倒是熟人。”漆汩道,便自然而然地站在了靳樨身侧。
忽然,一名禁军小跑着到褚飞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褚飞皱眉听毕,对靳樨丶漆汩摊手道:“倒是来了个难兄难弟。”
漆汩和靳樨交换了个眼神,漆汩:“谁?”
“之前易国的薛音。”褚飞说完才记起易国和眼前这位“汩殿下”的恩恩怨怨,不免一顿,又见漆汩神色自若,似乎没什麽干系,才放心地继续说了下去,“薛将军带着两千易国残兵南下,就在城外,请求开门——这是放还是不放?”
风险毫无疑问也是有的,若是薛音已经投敌,又或是残兵之中有间谍。
漆汩还没说话,长鱼午整理了情绪走出来,虽然眼睛还红红的,脸上还带着哭过的痕迹,但已经体面了不少,他苦笑道:“放吧!还能更差吗?不过是早晚的差别。”
靳樨道:“薛音将军我识得,腰杆子硬,不是随随便便低头的人。”
话外之音是:可以冒险。
得了两人首肯,褚飞便一狠心,道:“好!”
说罢,褚飞正要离开,又被漆汩叫住,漆汩道:“烦你请连将军丶罗将军一同来。不管多少,总之好歹有些人,帮得一点是一点。”
褚飞也一同应下,转身风风火火地走了。
长鱼午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硬邦邦地道:“二位知道,无论如何挣扎,也不会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机会了。”
“我知道。”漆汩转身,却道,“可是人不能白白的死。”
长鱼午默然,又听漆汩道:“方才表哥的话,您也听到了,若有机会,还是……”
长鱼午甚至与姬焰没有正式成婚。
姬焰的意思,确实是想让长鱼午平平安安地离开——他是被无辜地卷进这场风雨里来的,
长鱼午却打断了漆汩,凄怆地笑了笑:“我……”
“我不会走的。”
【作者有话说】
这下是真写晕了……明天(周四)上播报,烦请宝子们支持支持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