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照的笑容一僵,但道:“殿下的心思,我怎能猜得到。”
她能察觉出来,漆汩这句话不是在问她,而是在问千里之外的句瞳。
而她并不能代替殿下回答这个问题。
就像……她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殿下和宁少傅之间的关系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殿下原本的计划,并不会因为宁少傅的突然出现而改变——即使,她曾经确实犹豫过。
“嚓”的一声,獬豸剑冷然出鞘,靳樨飞身跃起,见状,朱照收敛了情绪,也拔出剑来,两人当空打在一起,叮叮当当,惊醒了公鉏白,他提剑风风火火地奔出来,立马就要上前相助,未料被臧初拦住。
臧初道:“你要相信大君子。”
公鉏白焦急地望着交手的身影,一跺脚,扭头听命了。
而不过几十招,朱照就落败下来,以剑驻地,仰起脸来道:“殿下有令!”
“住手!!!”漆汩吼道。
獬豸剑猛地停下,堪堪停留在离朱照瞳孔不过毫厘的距离。
靳樨冷道:“你说。”
“殿下早想到了你们不肯安安心心地待在这里。”朱照道,“如果你们真想去,那就去吧,殿下不拦,只是,你们只能单独走,不能带一兵一卒。”
“我们……”漆汩开口,好像极疲极累,“本来谁也不想带。”
“那就好。”朱照道,“那去与不去,就在宁少傅一念之间了。”
公鉏白听着,总觉得这段对话仿佛某个天平,句瞳,漆汩与靳樨各自压了一面在天平之上,彼此添加砝码,互相试探。
最终,漆汩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那麽替我向殿下道别,等回来会再见面的。”
朱照眼神里有一丝的同情,又很快消散,又看向靳樨:“那麽你呢,若英侯。”
靳樨将獬豸剑收剑回鞘,毫无迟疑地道:“我也是。”
炚,弦桐。
靳栊穿着半旧的红袄子,腰间坠着一串玉组佩,兴冲冲地跑向王宫,预备去陪句修念书。
他到寝宫时,句修已经梳洗完毕了,正一口一口地吃早饭。
“陛下,昨夜安否?”靳栊行了礼,问道。
“极安。”句修懒洋洋地答道,瞥他一眼,“你看起来不怎麽样。坐下吧——”
靳栊乐呵呵地在几边坐下,宫人照旧捧了膳盒上来,一一端出。
靳栊挠挠头:“昨夜做了个梦,梦见我的娘了。”
“央夫人?”句修起了兴趣,露出向往的神情,“央夫人一代英豪,可惜无缘得见啊,你哥哥倒是有她几分神采,偏你不像。”
靳栊扁嘴:“哪里不像了。”
“她必然没有你这麽贪吃。”句修举着筷子指点河山般道。
靳栊难为情地望着眼前的膳食,摸摸肚子,下定决心以後要少吃些。他低头的模样落进了句修的眼里,她忽而想起蝉夫子离开弦桐时曾来宫里见她,一看她便笑,说:“极像你娘。”
句修道:“夫子见过我娘?”
“我见过很多人,在他们都没意识到的时候。”蝉夫子笑着说。
句修仰起小脸,又道:“大家都说夫子您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没有谁能无所不能。”蝉夫子道。
句修眼睛一眨一眨,颇童真:“那麽夫子可以替我算一算,白龙剑在哪儿吗?”
“天下五神剑,獬豸剑已在弦桐,椿剑不日间亦会来此,炚得其二,有何不满足的。”蝉夫子说,笑了,“白龙剑或许早就出世了,只是还没到那个时候,陛下莫要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总之,它会来的,在陛下需要它的时候。”
一大一小俩人对视,句修的眼角眉间露出不符合年纪的成熟来,蝉夫子什麽看不出来?但他没有点破,哈哈一笑,便离开了。
“等有一天……”句修突然对靳栊道,“等我找到了白龙剑,就赐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