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天怎麽感觉会比以往地来得更早一些。”王黔说。
走在他前面的是如今名义上的庸王,更名为祭江的江奕,他与王黔共同登上龙江关的城楼,神色暗沉,还带着伤未愈合的虚弱之感。
远方星野漫步,仿佛能看见一点白龙旗的阴影轮廓。
城楼上已经站了两个着铠甲的年轻男子,闻声同时转过身来,拱手道:“陛下。”
“臧将军。公鉏将军。”江奕道,眉间重锁地看着西边。
臧初看向王黔:“任侯爷已经准备好了?”
“是。”王黔道,“据消息,还有多久?”
“至多两个时辰。”公鉏白答,他与臧初如今是庸国王军之首。
庸王都陷落之後,一夥禁军以及剑客寿娘保护着江奕向东走,一路被句瞳派来的追兵刺杀,几乎全员阵亡,最後只剩下寿娘与江奕两人,堵在大江边。
寿娘断後,江奕怀抱王印,身中一箭,落入湍流。
江奕醒来时全身湿透地躺在江岸,寿娘已不知去向,他一咬牙,拔了箭,又困又累,又伤後落水发热,却不敢停留,在密林间停停走走。
与此同时,臧初就在十几里外驰马带军疾行奔来救驾,忽然瞳孔皱缩,亲卫连看都没有看清的时候只见臧初霍然勒马,马被拉得几乎直立。
“嚓!”
电光石火之间,只见臧初拔剑一砍,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一支羽箭被砍成两截,落在地上,骏马落地後发出一声响亮的鼻响。
亲卫登时大惊,吼道:“有敌袭!警戒!!!”
臧初的视线里有个人影一闪而过,速度极快,无法捕捉,他心中顿时有了几个猜测,同时,他看见被自己削落在地的羽箭後带着一张卷起来的纸。
军队集结为抵御的阵势,却没看到袭击的人在哪。
亲卫扭头,看见臧将军居然下了马,低头看着一张纸条,眉头紧紧得皱了起来。
天色将明时,臧初在密林边找到了抱着王印丶发着高烧昏迷的江奕。
若不是之前见过,简直无法认出来这居然是江奕,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不知是被树枝还是被其他的什麽划的,浑身滚烫,头发也乱七八糟,沾着草屑与土粒,箭伤没有包扎,还在流血。
江奕再次醒来时,躺在简陋的马车中,一睁眼,神色冷峻的臧初便映入眼帘。
“是你?”江奕还来不及惊讶,脸色忽然一白,鲤鱼打挺,惊慌失措,直到臧初将王印塞到他的怀里,才松口气,才把剧烈跳动的心脏按回胸腔。
臧初改口道:“陛下。”
江奕一惊。
“我见到了那位剑客。”臧初说。
江奕昏昏沉沉:“那位姑娘?”
“是。”臧初点头,“是她报的消息,让我来找你。”
江开与祭闻的的神色顿时飞入江奕的脑海,同时出现的还有那座巍峨的城池,他顿时从昏沉中惊醒,伤也丢之脑後,立刻急切地道:“王都……陛下……爷爷……炚……!”
然而越急他越是说不清楚。
“我知道。”臧初一脸深沉,“我都知道。”
江奕简直要哭出来,全身颤抖,不知如何是好。
时间一点一点地向前走,马车摇摇晃晃,江奕听见外面开始下雨了。
过了许久,江奕才愣愣地道:“怎麽办?”
臧初替他盖好毯子:“我们现在去找任引。”
“谁?”任引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了。
“任引。”臧初重复。
龙江关上,江奕看着任引和臧初,恍惚回到了那日,後来臧初放出信鸽,他们掉头向龙江关赶,在龙江光前与公鉏白汇合,再派出使者与任引和谈。
本以为还需要交涉多时,未想到任引一确定消息无误後,便带着王黔亲自开门相迎,称江奕为“陛下”。
“陛下。”王黔轻声唤了一声。
江奕眉宇间愁云密布,手持一把王剑,有些不确定地道:“就是今夜?”
“就是今夜,陛下。”王黔说,“瞳公主在主力军里,先锋叫做卞云,难道要等到主力军来麽?”
江奕不语。
“王大人说得对。”臧初道,“既然非打不可,就要先出手为强。炚王军行军多日,无论瞳公主再怎麽厉害,军队的疲累她也没有办法,何况他们才打完栎照就行军多日,粮草丶军马丶人员损耗都无法避免。”
江奕握紧了王剑剑柄。
王黔叹气道:“鲲剑是真的不知下落?”
祭鋆在盟会上以鲲剑刺杀任引失败,那把鲲剑在乱军中不知下落。
江奕摇头——之後确实没有找到,鲲剑是五神剑之一,到底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