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汩不禁想,若是夫子在此,想必愿意收她为徒。
靳樨的足尖生生在地上摩擦出痕迹才停止,立刻转身,与寿娘对打起来。
漆汩瞅准时机大胆地冲上去,把王黔拖到一边。
王黔已是一身冷汗,而臧初与公鉏白也加入战局,眼见情况不利,寿娘又虚晃一枪,抽身离去,靳樨捡起晕倒士兵的弓箭,丝毫没有犹豫地拉弓搭箭,羽箭嗤地划过长空,追着寿娘的身影。
“中了吗?”王黔捂着脖子问。
靳樨保持着拉弓的姿势,少顷摇摇头:“难。”
“多谢诸位救我性命。”王黔拱手道。
靳樨收弓放在一旁,没应声。
侯府里的管事看似乎没有危险了,终于出来处理,一个一个地安排伤患,又给王黔取来了药。
关门後,漆汩看着王黔在案前给自己上药,他的伤除了脖子上那一道,手臂丶腰腹丶腿脚都有不少,到底是个不太会武的文士,又撞上了寿娘,衣裳虽然乱了,但神情还是十分沉静,片刻後漆汩终于忍不住问:“外头的火是?”
“是沼泽。”王黔直接道,咬着给自己手臂上的布打结。
“沼泽?”漆汩下意识重复了这个词,继而摇头道,“沼泽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沼泽一旦起火,持续几天都是可能的,或许是天底下最不容易熄灭的火之一,你们可真是……”
下手狠。
难怪这烟会浓重成这个样子。
公鉏白对臧初发问:“什麽意思?”
臧初正翻来覆去看公鉏白有没有受伤,闻言低声答:“就是火是他们烧的意思。”
公鉏白的嘴张大了。
王黔唇角拉得平平,说:“总要试一试的。”
漆汩有点想问他,任引为什麽会一定要在这几日拿下龙江关?
因为太子鋆的到来?
但漆汩换了个问题问:“是少君出的主意?”
王黔没吭声,只是擡眸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认。
“今天在台上的,也是少君?”靳樨问。
既被看出来了,也没什麽好再瞒的,于是王黔点点头:“是。”
没过多久,侯府的下人来叩门,对王黔道:“大人,梅风楼的张掌柜来了。”
张苹来做什麽?
王黔眼睛一眯,道:“请他进来。”
未几,张苹揣着袖子进了屋,没对靳樨等人的存在抱有疑惑,只是利利落落地对衆人一拱手,然後道:“少君离开了,来不及辞行,叫我告知诸位一声。”
公鉏白:“啊?”
漆汩:“……”
霜缟君不辞而别,以其神龙见首不见尾而言,倒也不算是什麽意外事件。
只是霜缟君出了这麽个主意,然後事发就走的做派实在有点……不太好说。
“这是少君留下来的。”张苹过来毕恭毕敬地说,呈上来一张纸条,漆汩犹豫良久,取来展开,只见上面写着的是:
有缘再见。
“少君说一切如旧。”张苹意味深长地说,然後一躬身,对着漆汩道,“二当家。”
这一晚诸浮城彻夜点灯,金戈之声不绝于耳。
张苹问他们要不要回梅风楼休息,四人正在沉吟,王黔开口邀请他们几个暂住侯府。
思及寿娘不会轻易放手,王黔的危险还没有消失,漆汩答应了,王黔遂点头称谢,去屏风後把破破烂烂的衣裳换了,还重新束了发,接着回到座上传了饭。
吃毕饭,漆汩又讨了点肉把海东青和小猫都喂饱,粗略地洗漱过後,坐了一会觉得困,小鸡啄米似的头一点一点,靳樨便用手护着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就这麽睡了过去。
凌晨时天蒙蒙亮,外头叮叮当当丶哇哇啦啦,寿娘去而复返,靳樨只得抓起剑又出门对付,一柱香後才回来,说是打跑了。
漆汩嗅到露水的气味,揉着眼睛,已经没有那麽惊讶:“这也太执着了。”
王黔沉默地端坐着。
臧初摊手道:“看来是一时半会都离开不得了。”
靳樨道:“设若王大人死于其手,任侯爷想必一定会疯魔的,就算没急中出错,至少也能让他心神不宁。这一招,乃是攻心。”
王黔蓦然擡头,盯着靳樨问:“那麽骊兄预测这一战的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