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说的是,不过也得找到这样的人才好。”漆汩略一失神,拱手,“殿下慢走。”
“也是,世上能有几个苏缁,能有几个莒韶。”莒韶自嘲地微微一笑,也上轿去了。
至少太子懋,不是莒韶。
靳樨回房去将湿衣换下,漆汩在门外问:“大君子是怎麽想的。”
“密家之事,与靳家人无关。”靳樨透出来的音色有些冷淡,“而且太子会不知道吴定的存在吗?”
漆汩一时没说话,在心里叹气,如果太子懋已然知道吴定,那麽便是什麽都没法做了,未几,漆汩道:“韶殿下走的时候,暗示我们可以学申国般,找能人即位。”
靳樨“啧”一声,冷冷道:“站着说话不腰疼,太子只是懒得理莒韶。”
“你这几天……”漆汩欲言又止。
靳樨换好衣服推门出来,瞧着外头越发淋漓的大雨,周围没有其他人,他道:“我出去找了些过去和我娘说得上话的人。”
“找着了麽?”
靳樨负手道:“找着几个,但也没有什麽用。”
漆汩想了想,说:“你也觉着当时有其他人在场?”
靳樨沉吟不语。
“当时在场的就只有先庸王及栾响,先肜王及央夫人,连史官都不在。”漆汩喃喃自语,“那麽为什麽非得密谈呢,他们为了什麽密谈。”
靳樨顿了一会儿,说:“我想去拜访大巫,他老人没空来见我,只叫葛霄向我转述一个传说。”
“什麽?”
“据说在天下合一之前,有位大巫曾在雪山上发现一块纯青似墨的异铁,後来这块异铁被一铸剑师所得,便依据五帝神兽之分,铸成五把宝剑,比如朱雀剑丶獬豸剑等等。神兵铸成当日,浮云笼罩了那座山,持续多日的暴雨收住,天降异彩,于是世间人都说,若能将这样的五把剑合一,炼成玺印,便能永世太平丶子孙帝王万世无忧。”
“我也听说过,大成先祖即位後久寻五剑不得,最终蝉夫子献上昆仑玉玺才作罢。”漆汩轻轻地说,“那昆仑玉玺还奉在成室宗庙,但五剑却一直不见踪影,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
“在没有见到了先生之前。”靳樨淡声说,“你相信蝉夫子的存在麽”
“你说得是。”漆汩莞尔,“难道当年的无棣关会盟与五剑有关?”
俩人一块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久,又开始猜那使软剑的刺客到底是谁,太子懋手下又有哪位不为人知的武士坐镇,但一切仍是半点思绪都没有。
後来吴定又跟着莒韶来过几回,但靳樨仍然油盐不进,只得另寻出路。
赶在除夕那天,绎丹终于下了第一场雪。
就在那早,漆汩起床就见满眼素白,雪沫仍在不停飘落,仿佛吸去了世间一切喧嚣,哪里都沉寂如白色的静夜,枝头因载不住重雪,只得啪嗒啪嗒地摇摆着。
漆汩高高兴兴地在院子的雪毯子上跑圈,留下一地脚印。
琥珀有些嫌弃地看着他,矜持地蹲坐在檐下,不肯碰雪一步,仿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贵人似的。
“装什麽装?”漆汩笑着扑过去狂揉琥珀的脸,把它抱起来。
“咪呀——!”琥珀嘶叫,蹬漆汩的脸。
漆汩的右脸上被踩出梅花印,他浑不在意,仍然镇压了琥珀的行为,把它抱到露天去,好意地没放它下来,让它攀着自己肩膀,瞪着一双水淋淋的眼睛到处看。
“哟,逗猫呢。”臧初和公鉏白从院门外进来。
公鉏白一眼看见他颊上的红痕,震撼道:“怎麽又被踩了……”
“被小猫踩踩怎麽了!”漆汩浑不在意地道,追着琥珀要亲亲,亲了一嘴毛,发上沾着雪粒。
“对了,怎麽没听大君子说宫宴的事儿。”漆汩问。
“哦。”臧初曲着手指点琥珀的脑袋顶,“我听夏山说了,大君子拒了太子,没准备去,太子也没怪罪,由得老大去。”
公鉏白撇嘴:“况且跑宫里去吃那个鬼饭,又拘束又要说赞词,烦死了,就在府里安安静静的不好吗?”
臧初噗嗤一笑:“你也会说安安静静。”
“是挺好的。”漆汩点头,“一起守岁吧。”
雪落得极多,臧初公鉏白俩人以及所有府兵一起,亲自动手,边唱歌边抓着铲子把雪铲到角落里,唱的是“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不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开始唱《国殇》:“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歌声洪亮,被雪花削得有几分沉静安然的意味。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更到现在有哪几段写得还过得去吗,准备咬牙写个自荐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