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胜,天子可重赏;若败,无妨,他日再战即可——这是猎场一向默认的规矩。
座下部分的人早欲策马打猎,不过碍于天子的面子,都不敢提议。
如今有人出头,他们自然乐意附和。
李幼看着他们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定是不能泼冷水的。
“冬狩本就是进山打猎的。诸位可尽情去搜寻猎物,拔得头筹的大臣,朕重重有赏。”说罢,他忽感心头难安,又道:“朕许久未打猎,也与诸位同去,如何?”
“这……”婴耳有点犯难。
李幼从未来过猎场,骑射更是一窍不通。若是在山里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遭了。
他正苦于找什么理由婉拒,一道冷清清的声音如天神下凡,解了他的困。
孙珩行道:“陛下尚未康复,还是好好歇着,看他们的表演吧。”
婴耳:“是啊,陛下身子要紧。”
“不打紧。”
“莫非陛下是怕臣等会害人不成?”孙珩行打断李幼的话,一字一句道:“左不过是一场比试而已,等陛下身子好了,想去尽管就是。”
话说得直白,原本还算热闹的场子顿时安静,彼此之间面面相觑。
开了这个头的婴耳听着孙珩行的话,心中顿感不妙,连忙表态道:“臣只是提议,绝无伤同僚的心思。请陛下明鉴。”
到了这份上,李幼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允了他们。
猎场上,朝臣踏镫跃上马背,拿过弓箭和箭筒。三三两两地朝着山里出发。
陶嵩收拾着东西,动作比其他人慢一些。也因此,李幼得以与他近距离的说话。
李幼捏着手心,视线飘忽不定。胸腔里的心脏像泛了的涟漪的湖面,乱且紧张。
他有许多想说的,可一见到陶嵩,他倏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单单这么望着他,感受他的存在和呼吸,就已经很好了。
李幼温声道:“山里多野兽,你小心些。”
陶嵩回视李幼,低声道:“那日回来,我并非故意告假。实在是父亲病重,我心中担忧,这才告假的。
“我原想过几日入宫面见陛下,可都抽不开身。陛下,我在徐州一直都挂念着。”
其实无论陶嵩解不解释,李幼都会为他找好理由来安慰自己。
但亲口听到的,总和自己找补的不一样。
陶嵩的话如精心熬制的糖水,驱散心中的忧愁,带来甜蜜的笑颜。
远在另一边的孙珩行在马背上静静地看着他们,面容一片淡漠。
若非手里的缰绳愈发收紧,勒得骏马难受地乱动,才可窥出一点外露的情绪。
沈默牵过马夫递来的缰绳,瞅了眼孙珩行的手,无言地移开视线。
“主子,一切准备就绪。”
孙珩行看向远方的山,毫无感情地道:“这次绝不能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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