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先帝看来,他的生辰是灾难,是晦气。
除却死去的陈映月和僖帝,他真实的出生时辰便只剩孙珩行知晓。
若不是孙珩行提起,他都快忘了自己的真正的生辰了。
可为什么,偏偏要现在提起?李幼攥紧衣领,痛苦地想。
冰凉的雨滴随风飘进屋檐。
此刻的场景像极当初自己哭着对少年的孙珩行说或许自己不该生下来,为他人招致祸患。
而他却神色认真地对自己说人人都有出生的权利,他的生辰从不是灾祸。
哈……
字字锥心,句句痛楚。
“滴答,滴答……”
水珠砸在黑色地板。一小摊的水映出天子的脸庞。
药还是照常送来,但人不是杨恩宝。自政清殿那次,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新来的送药女子名叫陈语,是个沉默寡言,行动利落的人。每次看着他服完药后立刻就离开,从不多说一言。唯一多说几句话的时候还是首次见面。
她说杨恩宝病了,送药的事就由她负责。
他不知恩宝病得有多严重,只好派人送了许多的药到孙府上,希望她能快些好起来。
可过去两个月了,杨恩宝身子骨没见好,反倒越发严重。
在李幼的不懈的追问下,陈语招架不住,说杨恩宝不慎患上了金疮痉。
而金疮痉一旦染上,神仙也无力回天。
李幼闻此噩耗,怎么也不相信。一心要出宫,亲眼看杨恩宝的身体状况。
宫门的守卫拦不住他。马车带着他奔到孙府。
他一路赶到杨恩宝的住处,快要进房门时却被拦在了外头。
一干人都言病气会传染,进去不得。
可恩宝帮了他良多,他早已把她当半个亲人看待。此时她病重,他怎能不担心着急?
李幼身份贵重,底下的人不敢真拦着。若他铁了心地要进,总能进来的。
就在气氛紧张之时,孙珩行来了。
他穿着一身鹤色的衣袍,神色冷淡。说出的话更是没有一点情绪。
不似失控的那夜,他又变回了冷血无情的掌权者。
“她不能将病气过给陛下。”
李幼不肯退让:“可朕一定要见恩宝。”
“那臣就把她轰出洛京,让她自生自灭。”
“孙珩行!”
“臣在。”
李幼厉声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孙珩行的眼里无半分温度,寒声道:“陛下来臣的府上闹,臣说什么了?臣好心劝陛下,是为了您的身子着想。
“可您一言不合就训斥臣,践踏臣的一片好心。即便您是天子,也太过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