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孙珩行将茶放到一边,面上似有凝重之意。他思虑片刻,下定决心道:“明日让杨恩宝照常送药给陛下。”
洛京虽处于季夏,但仍是热得慌。
政清殿内装了一块大冰,破开暑气,带来一丝清凉。
书案之上,奏折堆成小山般高,掩住了天子趴桌睡着的身影。
孙珩行交给他的奏折太多,每日送上一包。处理的速度不如送的速度,连续下来,奏折都快要埋了他。
即便有孙珩行入宫辅佐,但他也并非日日入宫,而是每三日进宫一次。
眼看着奏折越堆越多,李幼总是挑灯夜看。
他初次有了权力,自然不想给朝廷落下一个“懒怠”的形象。
于是就趁着人不在的时候,自个儿批。
这会儿他连续熬了两日,实在熬不住了才趴在案上小憩。
睡得正昏沉之际,忽然被人叫醒了。
李幼迷糊地抬起头,睁开沉重的眼皮,见到杨恩宝时当即醒了大半,忙紧起身问:“恩宝,你怎么来了?”
说着,他忽然瞟到杨恩宝手上一个眼熟的食盒,迎接的手当即停在半空,满脸错愕。
他问:“这是什么?”
杨恩宝引着李幼来到座下,打开食盒,从中拿出味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汤药,“大人说,前些日子过忙,忘记为陛下送上汤药。如今得了空,这才命奴婢送来给陛下。陛下,良药苦口,趁热着喝吧。”
药是热的,心却是凉的。
李幼握着玉碗,拇指摩挲着碗沿,良久才道:“他真的这样说么?”
“大人确实这般交代奴婢。”
得到确切答案,李幼轻笑一下,仰头将两碗药喝个精光。
汤药入喉,苦得让人彻底清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崩裂。
“恩宝,回去告诉孙丞相,多谢他的药了。”
杨恩宝收拾完碗匙,见李幼神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原想留下与他多说些话,但孙珩行下了命令,要她见李幼喝完药后立即回府。
从进殿到喝药,孙珩行只给了她半刻钟。现时间已经过去,再待下去自己没法交代。
杨恩宝行礼退出政清殿,在迈出殿门刹那,她迟疑了会,驻足停留,回首望着殿内的李幼片刻才离开皇宫。
杨恩宝走后,李幼没什么心思再去批奏折。
他撂下朱笔,喊来喜宝,起身走出了政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