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珏立刻:“……我不明白。”
云意姿轻轻一笑,眼尾一勾:“当真麽?”
肖珏咳了一声,拒绝回答。
怎麽一到这种问题总是抛来抛去,好吧,他就当是她脸皮薄,羞涩难言。
这麽一想,他心情大好。却听云意姿沉吟道:
“也许,虞子觅是憎恨她的兄长的。”
“怎麽说?”
云意姿指着虞子觅曾躺过的地方,“她是厌恶纯白之色的,所以用血将自己染红。她说宫里冷漠,她不喜欢,其实她知道,宫外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她留了下来,甘心地做着棋子丶任人摆弄。”
“那朵白花一直被她攥在手心,没有沾染半点血腥尘埃,定然对她意义非凡。”
不知为何,云意姿说起虞子觅,仿佛是看着前世的影子,不知不觉便难以停下:
“依照她在观星楼的反应,那个珠儿,应该是陪了她很久的婢女。”
“珠儿死了,她的陪伴便没了。于是她选择牺牲最後的价值,换取解脱……”
“你说的,”肖珏难得露出糊涂神色,狐疑道:“我怎麽听不懂。你好像很了解她?”
云意姿微微一愕。
她摇了摇头,“素昧平生,谈何了解。”
不过是同病相怜。
比起云意姿来,也许桂姬要更可怜吧,一生囚困,为人傀儡。好歹前世在最後,她能够支配自己的生命与结局。
桂姬却不能。
“那你为何要说这一番话?”
云意姿叹了口气,由衷地说:
“我觉得……她很是可怜。”
肖珏冷嗤,心想可怜什麽,自作孽不可活。
他看着云意姿情真意切的脸庞,唉,她可真是个菩萨心肠,对一个素昧平生之人也能生出怜悯之情,不禁好奇,像云娘这般的女子,是不是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呢?
——却肯为了他杀人。
那种决绝他从未在旁人的身上见过。
“公子不明白麽?”云意姿垂眼,“也许就像她说的,如果有一个拼尽全力都想保护的人……大概就能懂那种心情吧。”
赭苏啊。就像赭苏一样。
“你有?”
“我有,”云意姿微微一笑,似看他,又似未看他。
肖珏凝重地望着她的眼睛,忽然也露出笑容。
她真是的,总是这样向他表露心迹。
胥宰不寒而栗,刚刚死了一个人,为什麽他们两个还能谈笑风生。
念及有错在身,不敢说话,乖觉地做着打扫。
云意姿回以微笑,转过身时,骤然冰冷。
她看着外边沉沉夜色,想起桂姬最後的瞑目之前,那含泪的哽咽无声——
“求你,替我跟王上说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