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雪恨得咬出了血,口中腥味弥漫,她全身都动不了,明明自己离人上人,只有一步之遥,这个贱。人却把一切都毁了。她认定是云意姿从中作梗,手脚被制,只能不顾一切地张嘴来咬,想要生撕她一块肉下来!
却被她狠狠地钳制住,下巴脱臼。
云意姿松开手,居高临下看着痛得晕死过去的少女。
这般待她,何尝不是迁怒,云意姿心里却有着报复的快意。这只是向季瀚清收的一点利息,真正的还要从他本人身上讨回。
云意姿拿出了那只明月珰,用心地用一块白手帕包好。转身走到门边,将门拉开,光亮透了进来。
她对守在门口的雁归说,“雁归,你同公主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里面的人会受到什麽样的惩罚可想而知,自然是不愿直面闺中密友的惨状。
雁归再一次体贴地点了点头:“好。”
云意姿觉得善解人意真是一种好品质。
她福了福身,穿过一片回廊,一路所见都是陌生的宫人。
身上所穿,却比别处都要鲜艳一些,如此一来自己倒也不显得突兀。云意姿一个轻瞥,却见一人大跨步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季瀚清?他竟也在这儿?
云意姿立刻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时机未到,还不宜与之正面交锋。
路过一片假山时,却听见三两个小宫女交谈的声音。
***
“你的字,可是朝蕣?”
不过知天命之年,这位武将便须发斑白,脸上满是陷入回忆的惆怅,“这是你母亲最爱的花,看来你是她最为珍视之人,才会起这样的字。”
肖珏垂下眼,却是摇了摇头,“她的院子里从不种木槿花。”
段衍打量着少年的样貌,不由得感叹,真是像极了怀儿。
他与小妹多年不见,好不容易从探子那儿获知到音讯,没想到却是天人永隔。灵怀去世得隐秘,追查不到任何线索。留下一个半大不小的儿子,堂堂公子,身份有别。
他纵使有心,又要如何修缮这段陌生的关系呢。
顿了顿,段衍道,“你在宫中若是不便,可以搬出来,我在宫外有一座闲置的府邸,後面事宜我会与王上禀明。”
“多谢将军好意,”肖珏唇角放平,和颜悦色地拒绝道,“只是我身份特殊,恐怕不便叨扰。”
他双眼如古井无波,不像少年人的眼神。
终究还是生分,段衍长长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什麽:“我这儿有一件东西,是你母亲留下。是她八岁那年生辰,我特意去寻铁匠打造……後来祁地流民作乱,谁能想到,我与她这一失散,就是整整二十年。这东西,终究也没能带走。”
说着将一把匕首搁在案几上,仿佛是摩挲过许多次,上面的花纹都有些淡了。
肖珏默默地看着,上手轻轻抚摸,视线却是放低了一些。
他透过空隙,凝视段衍背後。
杏黄色的裙摆若隐若现。帘子乃是藜黄之色,若不细看无法察觉。
他早就注意到後面有人。
哪个不长眼的婢女,听了这些不该听的谈话。莫非又是什麽奸细……
段衍见肖珏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好一阵欲言又止。
却只能重重叹气,留下一句“保重”便推门而出。
屋内顿时安静。
静得只能听见谁一下一下敲着棋子的声音。
那个藏起的人,久久不肯出现。
肖珏敲着棋子,在心里慢慢地考虑起来,要不要灭口呢。
答案是当然。
他握起桌上的匕首,转了一转,神色冷静得不像话。缓缓拔开了古朴的刀鞘,将刀刃背在身後,一步步往帘子走近。
雪亮的刀光在墙壁上一晃而过。
他猛地将帘掀开,帘後那人染着微末惊慌的双眸,与他对视。
肖珏僵了一下,随即不可置信:
“怎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