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关系……我现在……要去找她了……”周巡的血流得越来越多,暗红色的鲜血刺痛了每个人的眼睛,也刺痛了每个人的心。
“是我错了!是哥哥做错了!”周粲懊悔地吼叫了一声,仿佛雪地中一头孤独的野兽。
“哥,我……我原谅你……你能不能答应我……最後一个请求……”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仿佛生命在指尖流逝。
“你说……只要哥哥能做到的……哥哥什麽都答应你……”
“大哥……”他握紧了周粲的手,似乎用尽全部力气在说:“答应我……将我和靖萱葬在一起……我与她……活着不能做夫妻,死了……也要在一起……”
“阿巡……你不会死的!大哥不会让你死的!”周粲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打在了周巡的衣襟上。
炽热而滚烫。
他控制不住自己,从小到大,他很少哭过,更没有当着这麽多人的面流泪,可是这一次,却心痛到了极点。周巡是他从小到大最珍惜的亲人,可是,他却留不住他,他简直是太没用了!
“哥……你答应我……答应……”周巡痛得说不出话,他的身体越来越冷。
眼前似乎出现了靖萱的笑容,他们分别了十年,如今,终于可以再见了。
死亡就像一座桥梁,终于,将分别已久的人联结在了一起。
“好,哥哥答应你!哥哥答应……”周粲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难受地说不出话。
周巡终于扯开了一抹笑,似乎吐出了最後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北风呼啸,将世间的一切都吹得凌乱丶破碎……阳光是那麽刺眼,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无限的惆怅。
“阿巡!”
“二哥!”
周岑岑趴在周巡的尸身上,痛哭失声。
周粲双手捂住脸,肩膀不住地抖动着。
轩辕台明明站着很多人,但是谁也没有再说话。
只听到呜咽的风声,在耳边哭泣着。
***
这天夜晚,景暄和写了一封长信,将黑风寨发生的一切告知了徐芃敏和汪常青夫妇。
信的後面附着一份奏折的文本,她希望汪常青能够将此交给皇上,让皇上考虑招降黑风寨的提议。
三天之後,她终于收到了汪常青的回信。
圣上大悦,黑风寨是朝廷多年来的心腹大患,如今竟如此和平地解决了,不可谓不成功。朱懿德决定褒奖景暄和的功劳,让她速回顺天府,官复原职。
同时,他还封周粲为正六品昭信校尉,圣旨即日就会来黑风寨。
周粲按周巡的心愿,将他与靖萱葬在了一处,他决意为弟弟守灵七日,再去顺天府赴任。
在离开黑风寨之前,景暄和与万灵安去往周巡的灵堂上了一炷香,只觉得感慨非常。
周巡与靖萱二人,生虽不能同寝,死却能同穴。
何尝不是一种圆满?
在回望春县的马车上,万灵安见景暄和一直望着外面,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喝点水吧。”他递给她水壶。
景暄和接过水壶,喝了一口,说:“现在细想,总觉得有些奇怪,当初我和军士们来周家坳的时候,周粲提前得知了消息,我问过他,他说衙门中有个小役是他的人,是那人泄露的消息,後来,那小役又给了他我的画像,所以我才那麽容易就被他识破了真实的身份。”
“你觉得这其中有古怪?”
“区区一个小衙役,怎麽会有这麽大的能量呢?要说他背後没有人,我是不信的。”景暄和直直地望向了万灵安的眼睛道,“可是我总不相信,人会有那麽恶毒的一面。”
“永远不要低估人的底线,更不要预设和期待什麽,否则,失望的只能是自己。”
“所以你这麽些年在官场屹立不倒,就是靠着这份清醒吗?”景暄和淡淡道。
“如若已是局中人,便谁也不能独善其身了。”万灵安的声音清冽,回荡在马车之中。
阳光的碎影透过帘子,洒在了车内,在他们身上落下了深浅不一的影子。
恍然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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