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嘉一的车从小路上冲出来,他和谢绥抑间的距离顷刻就拉近了。头像的边缘几乎挨上,可况嘉一还是看不到谢绥抑的车。
再次拨了电话出去,漫长的回音后,谢绥抑接起,被压抑的风声在电波里涌动。
“谢绥抑。”况嘉一放轻声音,温柔地叫他,“你去哪了。”
谢绥抑不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
“别往前开了,我们回家吧。”
谢绥抑绷紧身体,手死死地握住方向盘。况嘉一的声音越轻,传过来落进车里就越重。谢绥抑想况嘉一恨他,骂他,说尽恶语都比现在好,可谢绥抑又不希望况嘉一恨他,骂他。
他还想要况嘉一的爱,即使他配不上。
“谢绥抑。”况嘉一又叫了他一声。
没有回应,长时间的沉默后,谢绥抑把电话挂了。
况嘉一太阳穴跳了跳,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县道上几乎没人,连路灯都很少,车灯笔直地射出去,被尽头的黑暗吞没。
之前在奶奶家睡一起,早上况嘉一说谢绥抑说梦话,他没说谎。那天半夜况嘉一被谢绥抑抱得太紧,呼吸不过来,醒了一次。
当时谢绥抑压着他,况嘉一挣了下,没挣脱开,反而被搂得更紧,并伴随着谢绥抑的低语,第一次况嘉一没听得清,他屏气听了会,听到一些断续的句子。
“是爱,不是恨。”
“不是。”
“爱他。”
谢绥抑眉头皱的很深,像是被困在了梦里。况嘉一伸手帮他揉了揉,谢绥抑便松开了,只是还抱着况嘉一不放。
虽然猜到这个他应该是指自己,但况嘉一早上仍然试探地问了一句。谢绥抑看样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晚上的异常,他还以为况嘉一在套他的话,并配合地说了爱他。
况嘉一知道谢绥抑之前做催眠治疗,他也打电话问过陈述,陈述说他只有最开始的一周会失眠,做噩梦,有时候不能控制自己。后续症状减轻只剩下睡不好。
这事况嘉一原本想找谢绥抑聊一下,好几次没找到话题口,加上谢绥抑表面看不出什么异常,况嘉一就搁置了。
但现在谢绥抑完全听不进况嘉一说话,况嘉一脑子里升起一种近似恐慌的情绪。
方向盘因为被汗濡湿而握不住,况嘉一蹭了下,在导航连续的警告里踩紧油门,雪粒擦过车窗,被甩进急速的气流里。
看到红色的车尾灯了。
况嘉一咬牙追上去,这边的雪粒更大,温度更低,路面在车灯下映着亮光,手下方向盘发生细小颤动,况嘉一猛地捏紧——车子有点打滑。
前面黑车也遇到同样的情况,它速度更快,乃至于整辆车都发生偏移。
况嘉一亲眼看着黑车在前面半回旋了一圈,差点撞在护栏上。
但它只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