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後的字体线条开始颤抖。
“而我们,就在里面,隔着一道门,听着怪物活生生地撕碎了外面的两个人。”
看到这里的白穹微微一顿,她的视线重新落回日期上。
这个时间段正是外出小队遭遇严重损失的那一次。
也就是说,所谓当场死亡的三人,实际上只有一个被掠食者咬住无法脱身,而剩下两个则是因为无处躲藏才被杀死。
白穹说不上自己是什麽心情。她捏着笔记本,翻开了下一页。
“我们在黑暗的沉默中等了很久,直到外面彻底变成一片死寂。
“闸门被重新打开,怪物消失不见。
“光照了进来,他们终于注意到慌乱中没来及看清的我们的脸。
“其中一个几乎尖叫着:‘他们没戴呼吸阀!’
“这句话像一个信号。让我们的关系从友好变成敌对。
“他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不断扫视我和我的丈夫,似乎我们才是那个令人恐惧的怪物。
“他们极度排斥没有戴着呼吸罩的我们,但当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当我认为我们是共同患难过的朋友,还沉浸在对怪物和死亡的恐惧中时,对方已经将我们视作敌人,以及可以掠夺的目标。
“发现气氛不对的,是我的丈夫。他在对方和我们之间还没有完全撕破脸皮时说明了我们要离开的打算。
“那些人刚刚接受过我们的庇护,在明面上没有阻拦我们。直到我们背起装着食物的背包往外走时,离门最近的一个忽然伸出腿绊住我的脚。
“我的丈夫立刻从身後扶住了我,并拉我後退一步,将我护在怀里。我又惊又怒,一只手挡住了肚皮,不安地看向他。
“之後的事情发生得很快。
“从第一个拿脚绊我的人开始,他们三个人似乎约定好了要发起攻击。
“一个人守在门口,一个人来抢夺我的背包,还有一个从我丈夫的背後跃起打算偷袭得手後控制住他。
“不过我丈夫的动作更快。”
“在黑暗中,我只听到了两声枪响,然後就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紧张地抓住他的胳膊。在狭窄的空间里开枪,我担心跳弹。
“好在他并没有受伤。
“他的手虚虚搭在我的眼睛上,不让我回头看,只是轻声说:‘没事。’
“这次,门口那个人没有再拦住我。他连滚带爬地缩进最角落。
“走出去前,我看了他一眼。
“在光下,他满脸恐惧地看着我们,叫我们‘变异种’。”
云杉在这天的日记末尾这样写道:
“现在的我才知道,能活下来的原因不是因为我们足够幸运。
“那些长久弥漫的水雾对别人来说如毒药般致命。
“有病的,原来是我们。”
“10月9日天气大雨
“我把昨天的想法告诉了我丈夫,他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後告诉了我他的看法。
“我想把他的回答记录下来,或许有一天,我们的孩子会有机会看到这篇日记。
“他说即使我们真的是别人口中的变异种,他也会为我们同为异类这件事而感到幸福。获得了可以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活下去的体质,这不是诅咒,而是祝福。
“我们不是被抛弃的可怜虫,我们是被选中的幸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