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的怀山在发抖,白穹後知後觉地抚上他的脊背,“别担心,一个大叔救了我。”
“但他死了,因为我。”白穹终于哽咽地讲出这句话,“就在我眼前。”
怀山陪着白穹沉默地坐在窗前,她用手摩挲着大叔的铭牌,两只一模一样的铭牌串在一起,上面刻着大叔的名字和模糊不清的服役号,成为最後证明他死亡的信物。
白穹取下一只铭牌栓在脖子上,冰冷的金属纹路烙进皮肤。
他安静听着白穹讲完了发生的所有事。
最後,白穹把枪塞进怀山的手掌:“我要去找她,大叔的妻子。这是我欠她的,我欠他们的。”
“我陪你。”怀山说。
白穹看着怀山温和的眼神,无法讲出不同意的话。
***
白穹以为她永远也不会接受怀山戴上呼吸阀,但事实证明人永远是在不断进步的。
出发前,白穹见到了怀山的爷爷。他的身体不太好,再加上突发的酷似老年痴呆的症状,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了。白穹沉默地握住他的手,和他一起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他盯着白穹床边的充电孔,眼神飘到很远的地方去。
虽然怀山爷爷已经听不懂白穹在说什麽了,但白穹还是如小时候一样,伸手抱住了这个老人,俯身向他轻声请罪。
“这次我要带怀山出楼了,爷爷。”她说,“我原本以为,他永远都可以留在这个小小的安全区里。”
白穹自嘲地笑笑:“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您说,如果知道有这一天,您当初会不会後悔当初救我回来?”
怀山爷爷回应她的只有茫然的表情。
白穹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
在怀山的监督下,白穹老老实实扣紧了呼吸阀的卡口。
铁门合拢,电梯缓缓下降,一暗一亮的光线里,白穹只能看清他的眼睛,他们就这样沉默地对视着直到铁门再度开啓,并肩没入灰白色的雾气。
即便白穹知道怀山就在她的身边,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擡头望向了他房间的方向。
我们还会回来的。一起。她想。
在队长的默许下,怀山和白穹不约而同地掉了队。他们打算回到白穹遇见大叔的那个地下商场。
根据大叔的生前的描述,他的妻子藏在地下二层一个狭窄的设备间,他希望白穹可以把他的妻子带回小楼。
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但与怀山无关。
“如果你遇到了掠食者,”决定进入商场前白穹对怀山说,“立刻跑。”
怀山隔着厚重的面具冲白穹点点头,白穹很高兴他没反问“那你呢”。
地下药店已经面目全非,看来除上次那只掠食者以外又吸引到了其它只,角落里还摆着那几个长毛的面包,白穹恍惚了一下,好像大叔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
怀山抓住白穹的手臂轻声叫了一句她的名字,白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转弯处有一只掠食者正在大快朵颐,而它的背後就是通往下一层的楼梯。
“别去那里,换一侧,走消防楼梯,”怀山凑在她耳朵边上小声说,“小心点。”
他们蹑手蹑脚地穿过地下区域,所幸那只掠食者对两人兴趣缺缺,怀山和白穹安全地抵达了商场的负二层。
商场里的设备间很多,但能抵挡住掠食者的攻击又能容得下两人的为数不多。
在白穹撬开第三个设备间的锁的时候,一把枪抵在了白穹的额头中央。
他们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