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她说,“我有话要说在前头,下回你们必须想好了再来,我和你母亲的那点交情还不足以让我愿意白白帮你们,我会向你们提要求的,做不到便不会帮。这次就见到这了,你们可以走了。”
“多谢告知,晚辈告辞。”
两人齐声说完了这句,还没转过身去,眼前的人就先没了踪影。相视着笑了笑後,他们便也齐步离开了这里。
元清门宣布要招收新人後,他二人就再度上门拜访了一回。听完他们所请之事,祝傲霜开出了一个条件,要他们一天内用一两银子在她寻仙阁的地下赢一百两回来。玩法不限,但两人别想仗着自己有修为从一般人身上占到什麽便宜,更别想耍什麽不入流的手段,她见多了,没人能逃过她的双眼。
两人商量後选了最简单的猜骰子点数大小。祁宁以前四处混迹时练了点耳力,能听出那些小东西经人手相互碰撞後会有什麽样的结果,但他不敢打包票次次都能听对了。林致桓在这件事上没练过什麽绝技,自然也不好说自己能比祁宁做得更好了。
好在他俩都是很能宽下心的人,大致商讨了下就定好了策略。没什麽高超的计策安排,他们只打算和人多耗几局,稳扎稳打地一点点把钱赢到手。
这期间,若祁宁拿得准的话,那就按他说的来报大小,若他拿不太准了,那就由林致桓来猜,不靠别的,只看他的运气如何。
这样小半日下来,他们居然还真就赢到了一百两银子。祝傲霜言而有信,随即答应下了他们的请求。
事後他们没着急走,留在原地围观了几场能让旁观者也不禁把心吊到嗓子眼的赌局,看得人兴致高涨。唯独有点可惜的是,他们没碰上祝傲霜参与赌局,也就看不到她在赌桌上是如何运筹帷幄的了。
最近这段时间,除去常规的赌法,阁中还会有人设下一场特殊的大型赌局,是与元清门收人有关的。
在嘉武,人人皆知元清门有六位长老与八位护持,地位超然,其中甚者更有连掌门也要敬其三分的当世顶尖大能,譬如在六人中居首位的玄尊长老,传言其修为已登人极,只差机缘便能一步登仙。每逢大选,必有至少一人被连同掌门在内的十五人中的一位收为亲徒,能拜谁为师就要看那人的资质和运道如何了。
这场赌局的赌注便是会押在那个能被那些大能认可之人的身上,当然也有把宝押在别处的,例如这回共有几人能有幸被那些人看中,再比如那十五人中会是谁要收新的徒弟,凡此种种,只要有人愿意参加,就会自成一个小的赌局。参选名单公布之日,便是赌局正式开啓之时。
祁宁和林致桓因兴起,决定在赌局开啓时来小小地参与一把。他们不去赌那些大的,只想猜一猜到时候入选首轮一对一比试的那群人当中谁赢谁输。
回到地上时,眼见天都暗了,两人方觉今日在赌坊是何等的昼夜不分。心想反正顺道,他们就用上午挣到的钱在寻仙阁里吃了顿好的才边散步边回了家。
到家後,祁宁想起两人赢钱的事,笑着对林致桓说:“没想到你有这运气,十回里能猜对七八回。以後我要缺钱了,都不用去拜财神,直接来拜你好了。”
林致桓也笑,回他:“你要缺什麽,想要什麽,钱财也好别的也罢,不用来拜我,只管和我说一声,我要有的便都会给你。如果我的气运也能分给你,那我一定毫不吝啬。”
“如果人的气运能分给别人,这世上该能多出多少一起飞升的人,也能平了许多遗憾。”祁宁说。
“那你呢?”林致桓问。
“我?我要能做到肯定也分你了。”祁宁笑答。
“我是说,你会和我一起飞升吗?”
祁宁看了他一眼,而後笑得更加欢喜,回他:“我会和你永结同心,不离不弃。”
他换了个说法,林致桓虽然在意但细想觉得并无问题,毕竟成仙之事连他自己能不能做到也都还是个未知数,于是笑着回了句“那就够了”,便让这个话题过去了。
祁宁脸上还笑着,也能自如地接下他後面的话,心里却在叹气。林致桓每一次的不安他都能感受得到,那些不安总能牵动他的心,像有小虫子在啃食他的心头肉,是场不会让他立刻毙命却极为漫长的酷刑。可他能做的不多,只当下看到他还能这样高兴地与自己说着话,也就很令他满足了。
年节快到了,祝傲霜答应他们的事办成了。两人又去了寻仙阁,在一片热闹中看准了一张桌子,径直往那走去。
“这个时候店里人多,我们找不到空桌,看你这就你一人,想来拼个桌,你可介意?”
占着桌的是个看着有十七八岁的男子,被祁宁问了话後显得有些局促,磕磕绊绊地说:“可,可以。你,你们坐吧,我就一个人,位置空着也是空着。”
两人道了声谢便坐下了。坐着与人面对面时,他们发现这人正面细看着居然与封明竹有几分相似,交换过眼神後就都笑了笑。
“你点过菜了吗?如果还没有的话,不如与我们一起?”想到与那人也有些日子没见了,祁宁对面前的人说话时便不自觉地亲切了些。
“点,点过了,我就点了两道菜,不占地,你们可以多点一些,不用管我。”这人答。
“本来就是你先占的桌子,我们怎好让你来迁就我们。我们也就点两道,尝个味道就够了。”林致桓想的和祁宁一样,待他也有了几分与自家师弟相处时的态度。
双方又客气了几句,趁着还未上菜的间隙,祁宁和林致桓说起了年後元清门要开始大选的事。两人提到了此次将会参选的几个人名,这几人都出身良好,天分也都不差,选拔还未开始就常能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些人。
“这回大选佼佼者衆多,也不知道我们那位好友能走到哪一步,要是运气不好第一轮就被淘汰了,那就太让人惋惜了。”祁宁说。
“是啊,但如果真这样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我还是希望他能赢下第一场,你看他说起第二场能进秘境试炼时的样子,可真是兴奋坏了。大老远来这麽一趟,还是要多圆一点心愿才好。”林致桓接过他的话说。
“你们……”这人虽然从一开始与两人打过招呼後就没再出声了,但他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对话,到这时突然开了口。
“怎麽了?”祁宁问。
“没,没怎麽,就是听你们说你们有个朋友也要参加元清门的大选,所以有点好奇。”他答。
“哦?听你这麽说,你也是?那可巧了。”祁宁笑了起来说。
这人连点了几下头後又说:“可是,其实我,我不太想参加的。我修为低微,也怎麽把心思放在修行上,这次来只能做个凑数的,要不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这话要怎麽说?”林致桓问他。
他见两人第一面时就因对方的外貌气质而心有好感,後来又能感觉到他们对待自己时露出的亲和之意,种种作用之下,他便忍不住对两人打开了话匣子。
这人原是世家子弟出身,但家族衰颓,现已鲜有人走上修行这条道路,好不容易出了他这麽个还算与修行有点缘分的,他家里人便依靠着祖上的荫庇给了他一个出自元清门的信物,让他一定要来参加这次的大选。
他自知天赋有限,对修行的事也不太有兴趣,本来是怎麽也不肯来的,但他家里人铁了心地要这麽做,还疾言厉色地对他说如果他不愿,那他家就会不认他这个儿子了。这般强迫威胁之下,他就只好来了。
自小在家也算受尽优待的他,这趟出门家里人竟还狠下心连个陪他的人都不派一个,只想着要让他自力更生,好好地在外面历练一番。
“这倒确实是难为你了。”林致桓听後说道。
他摇着头说:“是我自己不中用,也怨不得我家里人。”
两边一时都没了话,过了会儿後他又说:“我和你们说了这麽多,难为你们肯听完我的抱怨,就是还不知道你们叫什麽。我先说好了,我叫蒋明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