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族中之事,诸位若无别的要说的,就来说说另外的事。”
见在场的人都只看看别人,无一人提出异议,凌云渺便看向其中一人说:“尹副司,让人进来吧。”
尹韶音应了声是,就让身旁司礼堂的人去把人叫来。
一进通天阁,祁宁飞快地扫了眼阁中坐着的所有人,然後和林致桓走上前去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苗鹤汐和他们站在一起,态度要更加恭敬一些。只有跟在三人身後的一个人,始终站得笔直,对正座上的人毫无尊敬的意思。
坐于两侧的那些人之中,有人目光飘忽,游走在祁宁这几人与高座上的人之间;也有人只看着他们,眼神或不悦或平淡,甚至兴味盎然;还有的人谁也不看,目视着前方,眼里反应不出任何想法。
“你在找什麽人?”凌云渺直指祁宁,发问道。
“回禀族长,我是第一次来黎族,见到这麽多族中大能,所以好奇。”祁宁神色认真地答道。
只等了片刻,凌云渺便又说:“说出你此来的目的。”
“是。我等这次前来拜见,是为请族长派人去救几个人。”
“救人?”凌云渺上身微微向前倾了些,接着又问:“救什麽人,救几个人?”
“黎族人,三个人。”祁宁答。
话一说出来,多数人都有点疑惑,只有司户长闻黔和徐郢宗长两人暗暗对上了眼神,看着彼此都很是严肃的样子。凌云渺脸上看起来没什麽变化,继而她又说:“既是我族的人,派人相救自是应当的。但我得先知道,救人的事和什麽有关?”
祁宁想了下说:“与黎族的将来有关。”
有人嗤笑了一声,凌云渺微睨了那人一眼,也不管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便再问:“那与聚魂丹又是否有关?”
这次祁宁没怎麽想就回答了她:“明面上无关,但究其本质,实则息息相关。”
凌云渺像是在思考什麽,暂时没接话,之前发笑的那个人就出来开了口说:“你的那些回答听着都像在故弄玄虚,我没族长那样的耐心,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要明明白白地答话。”
祁宁不认得这人,但看他坐着的位置可以猜测他应是黎族中的某位宗长,于是态度依旧地回话说:“请讲。”
不管祁宁怎麽说他都准备问出那个问题,但见他态度不错,就没摆出过于严厉的样子,敛了点气势说:“听说你们当中有人中过聚魂丹,怎麽我看现在都还好好的?”
“回前辈的话,中丹的人是我。这事说起来我也很难讲得明白,我只知道我的情况与别人不同,又有铃音岛的人悉心相助,所以才好转了。”祁宁回他说。
“情况不同,如何不同?”他问。
“我会离魂术。”祁宁说。
“离魂术还有这等作用?这可真是闻所未闻。”他笑得有些轻蔑地说。
“我会离魂术是事实,但聚魂丹被解的事到底与其存在什麽关联,现在还没人说得清,所以我的话也算是一种推测。”对于他的反应,祁宁没怎麽放在心上,仍平静地回着话。
“嗯,你恰好会离魂术,又能得到铃音岛的倾力照顾。依我所知,聚魂丹威力极强,除你之外至今无人幸免。所以这件事在我听来让我很是不解,究竟是你运气好被救回来了,还是你运气不好,偏巧在意外之中被人下了丹药。”他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善道。
“禀前辈,请容晚辈插一句嘴”这时,沉默已久的林致桓终于出了声道,“那聚魂丹虽强,但也从来没有人断言它无法破解。现在有人开了先例,本应是件值得庆幸之事,但依前辈的意思,开先例的人竟要背负猜疑,仿佛不应有人能从聚魂丹下逃生,这是何道理?还望前辈指教一二。”
“你是什麽人?想听我的指教,我这就成全你。”他话一出,林致桓忽感身上传来一阵巨大的压力,骨头间的缝隙都像要被挤没了。重压与剧痛之下,他当场就跪了下去,但出于顽抗,他只有一边的膝盖撞在了地上,另一边还苦苦撑着。
祁宁瞬间失色,也单膝跪倒在地,试图扶林致桓起来,可见他牙关紧咬,自己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心里升起一股庞大的怒气,嘴上也不似原来那样恭敬地说道:“说是指教,竟是仗着修为欺压小辈,这就是身为一位宗长的气量吗?”
苗鹤汐在一旁吊起了心,生怕祁宁因为那一句顶撞的话也变得和林致桓一样,便忙跟着开口说:“他二人因关乎黎族的要事初来此地,言语上或许有失,但并非存心冒犯,望凌宗长手下留情!”
两人的话没能让他收手,反而让他更是不悦,将矛头对准了尹韶音说:“尹副司,你平日在司礼堂就是这麽教导弟子的?什麽时候,黎族的人都开始想着帮外族人求情了?”
看到苗鹤汐替人说话时,尹韶音当即便暗觉不妙,果然就被盯上了,于是板起个脸对自家徒弟说:“鹤汐,这事与你无关,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
“可是师傅……”
往她那看了会儿後,苗鹤汐没说完全部的话,毅然转过头,继续看向宗长凌坤厚,再一次出言请求他放过林致桓。
见此情形,尹韶音的脸色更难看了,就坐在她旁边的司刑长黄旭燃倒是还笑得出来,趁着没人说话时来了几句:“我听说他二人于尹副司的徒弟有救命之恩,为报恩情,就算不是同族的人,说些好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倘若事事都如凌宗长说的那样,只认人而不必认事,那我司刑堂在安阳城该省多少的心。”
凌坤厚冷眼看向她说:“要是安阳城的那点事都能让你觉得费心,我看你这司刑长还是早日让位得好。”
黄旭燃对此仍悠悠笑着说:“凌宗长这话私下说与我听也就罢了,现在说出来,未免有越俎代庖之嫌。”
“司刑长如此称职,这种时候都还不忘做给人定罪的事,族中大概没人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了。”这时,凌坤厚身边坐着的另一位宗长言濯也参与了进来。
“言宗长谬赞,不敢当。”黄旭燃也笑着回她说。
闻黔听着这些人的话,渐渐没了什麽耐心,就往凌云渺那边看了看,正好与她对上了眼,而後目光微微下垂,并轻点了下头,再一转眼看向衆人说:“一点小事,何必与人置气,凌宗长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