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宁支着下巴看了林致桓一眼。
“祁兄这是缺钱了吗?要不……”
还未等林致桓说完,祁宁就打断了他:“诶!不是不是,只是想着定州是国都,来了不如顺便挣点散钱,也能体会一下此地的民俗风情。我也不全靠卖这些挣钱的,偶尔遇上些富人家中急着找人驱除妖邪什麽的,我也会接手,能挣好些银钱。”
他都这样说了,林致桓笑了笑也就没继续之前被中断了的话,只想着方才如果自己没有答应买符咒,祁宁应该也不会再多坚持了吧。
“小哥,你这还有符咒卖啊?是真的假的啊?”
难得,一个路人来到摊前,问起了这些符咒。
“六根清净符……好像完全没听说过嘞,你听过吗?”
这位路人杵了杵身边同行的人。
“我也没听说过。这符咒多少钱一张?”另一人问。
“五十文一张。”祁宁答。
谁知这两人听完竟然脸色一变,其中一人窃窃私语着:“我可听说那些修士做的符咒贵得很,这才卖五十文,不是骗子就是想害人的吧?国师也早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过,不要轻信这些卖符咒灵丹之类的人,正经修士是不会随便卖这些东西的。”
另一人也小声应和:“是啊是啊,我们还是走吧……要不去官府举报一下?万一这人真是有什麽坏心思,我们这也算行善积德了。”
说完两人就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虽然这两人已经压低了声音,可以祁宁二人的耳力,还是都听清了。祁宁看向林致桓,有些无奈:“原来越国的国师还特地警醒过民衆,说得倒也在理,怪不得这几日都没人来瞧我这符咒一眼。”
“祁兄不必沮丧,那就多卖些符咒以外的物件好了。我见你手艺不错,总会有人赏识的。”
林致桓可不想见他为此事沮丧,忙温言安慰起他来。
可下一刻,祁宁却突然站起身来,表情不见一点沮丧,反而很是轻松,对他说:“罢了。我们收摊吧,今日多亏了林兄,收入可比前几日加起来都多。”
“那你接下来有什麽打算?”
林致桓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饿吗?或者说你有想尝尝这里的什麽特産吗?今日我请客。”
“我不大了解定州的饮食特産,不如我们随便走走?看到有兴趣的就试试如何?”
难得被祁宁邀请着一起做什麽,林致桓立时欣然接受并提了点建议。
“好。”
应声後,祁宁便三下五除二地收起了摊子和木凳,一股脑儿塞进了乾坤囊中。旁边的路人也见怪不怪,当他是在表演什麽戏法,只个别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随後,两人漫无目的地并肩走着,一路上没有太多话,但心情都还算得上愉快。
直到路过一个名叫“王记米线”的面摊,祁宁被米线汤的气味吸引,想到了吴老伯做的汤面,有些怀念。
“不如我们就在这吃?”
“好。”
林致桓也很有默契地想起了吴老伯,毫不迟疑地就同意了。
此刻正值申时左右,过不了多久就是用晚饭的时候了,因而没有多少人来光顾这家面摊。两人随便找了处桌椅坐下,按着各自的喜好点了同样的米线。不多时,摊主就端上了热乎的两大碗米线。两人又都先尝了口热汤,不同于吴老伯所做的那种鲜美的口感,这家的汤略带辛味,还有一股神奇的香料味。
“你觉得如何?”
祁宁品了品,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忍不住想问问林致桓的感受。
“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妙?不过好像还不错?”林致桓思索了一下,回道。
祁宁点点头,又喝了几口,再就着汤吃了一口筋道的米线,慢慢尝出了些妙处。
“好像有些上头?”
“是有点。”
对他的这句评价,林致桓很是能理解。
冬日里,一碗热米线下肚,两人都觉着身子暖了不少,又让摊主上了壶热茶,安逸地在此逗留了许久。趁着面摊的生意还未红火起来,他们还与摊主闲聊了好一阵。
直至入了夜,他们也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又在夜市里四处闲逛。偶尔看到些新奇的玩意儿,也会上去凑凑热闹。
夜色有些深了,两人才悠悠地踱步回去。行至祁宁的住处,两人客客气气地道了别,这一日便算结束了。
林致桓分明能感觉到今日两人同行时,往日里祁宁身上那种似有似无的疏离感几乎消失了,可一回到住处,好像一切又变回了原样。不过他可以等,此事大可徐徐图之,林致桓想着,毕竟他一向是个极有耐心的人。
回到屋中,祁宁闷声倒在床上,他不太想去回忆今日的一切,可有些画面总是自作主张地浮现在脑中,挥之不去。昏暗中,他不自主地略弯了一下嘴角,而後又耷拉下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为了赶走这些令人隐隐感到有些失控和烦闷的思绪,祁宁开始默念起了清心诀。伴着这绝佳的催眠利器,不久後他果然如愿以偿,入了四大皆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