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世锦对这些毫不在意,仿佛这不是他的人生一般。
不过他撒谎了一点。
他不是脑子不好使,而是他没有真的那麽努力学习。好多次面上的刻苦读书样,都是他僞装的。
夏晓星还没有完全脱离学生时代,自然看得出来。
他默契地没有拆穿这一点,而是再次拍拍对方的肩。
糟糕的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
不过是沉默了片刻,乔世锦复又说到:“我去了外省後,只有最开始几年的暑假能回来。那时我不停地闹,他们又没功夫跟我扯,只能同意我回来过暑假。”
“当然,也是我一个人回来的,还有几个保姆陪同。我巴不得这样,可以远离他们。”
“然而,呵……我以为我短暂地逃离了他们,以为自己能短暂地回到熟悉的地方,呼吸自由的空气。可现实与我所想的大相径庭。”
青年的那双眸子泛着粼粼水光,像清晨雾蒙蒙的大海。
乔世锦满心苦涩,这麽多年的压抑情绪在此刻尽数涌出,随着跳动的心脏,顺着流动的血液游走到四肢百骸。
“他们都是监视器。”
乔世锦又重复了一遍,“他们每个人都是。每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我,我一直活在他们的监视下……”
这些轻得不能再轻的话,震得夏晓星头皮发麻。
连为数不多的陪在自己身边的人都是束缚自己的存在,所有的动作都暴露在别人面前,受到禁锢。
这该有多压抑?
夏晓星实在忍不住,“他们为什麽要这麽做?监视自己的孩子,这也太可怕了。”
谁知,乔世锦只是淡淡地纠正道:“不是监视,是禁锢。”
监视只是看着而已。
禁锢是不仅盯着你,还要限制你。
夏晓星心底一阵一阵发怵。
他还没来得及继续问,乔世锦就仿佛猜到了一般,主动答到:“他们想培养一个完美的继承人,想洗去从前所有在他们眼里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他们说自己小时候家里条件不怎麽样,因为穷受过多少白眼。他们拼命往上爬,眼见着开了公司,事业蒸蒸日上,便想彻底跨越阶级。”
“就因为他们想摒弃过往,想铲除和从前的所有联系,所以连带着我也必须这样。”
玻璃杯中,橙红的酒水在灯光下泛着光,乔世锦苦笑着慢慢搅动吸管,却怎麽也喝不下去一口。
“我只能偷偷溜去看以前的朋友,还有一个曾经特别照顾我的老师。但两个月的暑假,我能溜出去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还要用上数不清的借口,闹个三番五次。”
他似乎又想起了那段压抑难捱的时光,缓缓扬起下巴,长长地吐出口气,声音都在发颤。
“只有三年,也就是三个暑假,我就再也不被允许回来了。”
“除了三年前我中考完的那次,我趁他们忙得不可开交,没空管我时,偷偷溜回来了。”
夏晓星撑着脑袋,温和地望着他,等着这个看似光鲜亮丽,实则有苦说不出的同龄人宣泄。
“很可惜,时隔太多年了,我回来时基本找不到以前的玩伴了。我尝试去找那个老师,却得知她早已去了别的城市,我没有她的任何联系方式。”
乔世锦的声音似乎哽咽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他抽了抽鼻子,垂下眼帘,“我没待多久就被迫回去了,然後一直等到了去年夏天。我运气不错,考上了南大,如愿回到了这里。”
夏晓星自然也能看出来这是他特意计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