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慕白没走多远,走到药堂旁边平时用来堆放药材的屋子,角落里有张小床,不知道是何人用来歇息的,总归此刻无人,冷慕白就将异族之人放了下来。
埼玉几人跟着走进,走进来之後,埼玉还问:“这不是有个好好的适合放人的地方吗?”
话音刚落,他就被身边的钟离秋杵了杵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于是埼玉闭口不再多言。
冷慕白也不说话,只是轻手轻脚将异族之人身上的绳索松了一些。
梅停云早去外面打了凉水,想给这个异族奸细降降温。
可是他站到跟前才意识到这个异族之人是个女子。
寸想娘接过他手里端的一盆凉水,沉默着给这个女子降温。
梅停云还茫然站在原地,他在想他刚刚立下的誓言,是不是已经被打破了?
随後看着寸想娘悉心照料的手法,他放松了一些,觉得就算不是他照料,也是寸想娘这个靠谱的。
只要不沦落到冷慕白手里,都好说。
事後他听钟离秋背地里和他解释,冷慕白压根不会照顾人。
她连自己都不会照顾。
虽说她懂点医术,会照料病人,但是除此之外的日常生活,她一点都不懂。
在她和埼玉跟她走一路之前,她都是一个人幕天席地睡觉的,赶路到了夜晚找个树上去也是常事,吃的东西估计就烤点野味,也应该是什麽调料都不加,熟了就吃,渴了再喝点山泉水。
过的是这样风餐露宿的日子。
梅停云有些明悟,也有些复杂,他第一次知道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将自己过得跟苦行僧一样的人。
他知道冷慕白是杀手,但这是头一回直观面对她的过往生活。
不会拘禁人,只会杀人,照料自己都不会,这几件事情,足够他在心里同情冷慕白无数次了。
所以他问:“你们为什麽跟在她身边,就是这个原因吗?”
钟离秋沉默片刻,道:“有这个方面,也有别的方面。”
“最重要的是,我们觉得她值得。”
梅停云若有所思。
第二天,是个雨天。
已经有很多人好转,家属像布泽门辞行,说要下山。
布泽门也不留人,淡淡随他们去了。
有人壮着胆子问山下的医馆什麽时候开。
谷仪掀了掀眼皮,“不是有医馆开着吗?”
问的人讪讪道:“那些不是贵宗弟子开的,我们实在不放心。。。。。。”
“究竟是不放心,还是觉得太贵了?”谷仪反问。
那人也不瞒着,说了实话:“。。。。。。都有,都有。”
谷仪冷哼一声,“就我们便宜罢了。”
看着面前这人诚惶诚恐的样子,他颇觉无趣,停顿了一下就说道:“等这次的病患都医好,山下的医馆会开门的。”
那人大喜过望,连连道谢。
谷仪转身走了,没说什麽“你在山下要小心说话”“你以後都要敬重医者”这种话,因为他知道,这个人要是无心,他说再多都没用,要是有心,什麽都不说也可以。
不管外人怎麽样,从今往後他们布泽门,是按照自己的原则行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