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间有几个花瓣。”
李浔阳擡手碰碰自己的头发,示意沈珩之,他擡手,扑落几片,却没有将藏进发间的一片花瓣弄落。
“还有一个。”
“在哪?”
沈珩之仿佛很笨拙,摸了几下都没有找到。
“公主可否帮臣取下来,”说完後,又觉得太过唐突,便继续道,“臣待会回去叫周京帮忙。”
“一瓣花而已……”李浔阳伸手,擡起手臂,因为沈珩之比自己高,她走近几步,一擡手便轻松地取下。
“好了。”
“多谢公主。”
他们不知,两人的举动却被某人尽收眼底,沈珩之悄悄瞥一眼李浔阳身後某处,却见那里花枝乱颤。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继续同李浔阳讲话。
男俊女美,郎才女貌,看着着实让人艳羡。
……
又过去几日,三人总能相遇到一块来,谈话间,都知道对方擅长书法,便被起哄着比试一番。
李浔阳知道,沈珩之一向淡漠如菊,自然不想参与进来,可是左玉卿身边的下手就一直起哄,让他们比一场。李浔阳本想劝解左玉卿,可是他并没有收手的意思,反而只是言道相互切磋切磋。
无奈,沈珩之只能被迫答应。
这倒让李浔阳有些纳闷。
左玉卿表现出来的样子似乎跟他内心不大一样。
纸笔墨砚准备齐全後,两人便开始写字,李浔阳坐在一旁看着。
左玉卿自小就练习书法,抄写了几百部兵书,又擅长画作,而且对草木所知甚多,写起来自然就得心应手。
他的字遒劲有力,一笔一划都入木三分,全无柔和之意。
而反观沈珩之,以春为题,只是简简单单写了有关春天的几个印象,自是花开绿叶之类,显得有些单薄,而且字体娟秀清丽,与左玉卿则完全不同。
诏云以字遒劲为美,所以左玉卿略胜一筹。
“左兄,我输了。”
沈珩之看完他的字後,很是大方地承认自己技不如他。
在这之前,他就挑明自己对于书法并没有过于深究,自是比不上左玉卿。
所以,早早就给自己台阶下,输了也没有什麽大不了。
“沈兄谦虚了,只是诏云以我这样的字体为好,并不是沈兄的字不好。”
沈珩之微微挂着友善的笑意,“我不过是坐井观天,偶尔习得几字,哪里能与左兄相提并论,左兄见多识广,对花花草草所闻颇多,自是我不能抵的。”
这样一说,衆人想想也是,他被关在诏云那麽久,平日哪儿都不能去,能见识到的都是书中所述,并无行万里路的感知,哪能写出什麽生动的文章来。
许多人对他生起了同情,包括李浔阳。
左玉卿也笑道:“沈兄过缪了,终有一天,沈兄也会如此。”
两个男人的对话别有深意。
左玉卿深知,李浔阳自小就爱慕有才华的人,而他之前之所以落选于魏恒,有部分原因是魏恒能文能武。
但是现在,魏恒不在,他要在李浔阳面前展现自己。
只是今日,李浔阳看了他的字後,虽有惊艳与欣赏,但却同情有家不能回的沈珩之。
“左公子说的对,三皇子日後也能见多识广。”
李浔阳这话一出,左玉卿就知道沈珩之赢了,而他这些天花的功夫全都白费。
只是可惜他明白的太迟,反倒让别人捷足先登。
但左玉卿不会放弃。
李浔阳注定是诏云的公主,生是诏云人,死是诏云鬼。
……
春日总是过的很快,花开花又落,转眼就来到细雨绵绵的季节。
左玉卿在宫中待了有些时日,有时魏皇後叫李浔阳过去用膳,也会将左玉卿叫过去,她有意撮合两人,可李浔阳并没有当回事儿,只把左玉卿当作一个朋友。
两个人虽然有话题,也能聊得投机,可涉及男女之情,李浔阳就有些退缩了。
对于她来说,左玉卿始终是陌生的。
入夏这一天,下了整日的雨,皇子公主们早晨请过安後,剩下的时日都待在寝宫中。
扶华殿自从修葺过後,雨天再也没有漏雨。沈珩之白日在屋里作画练字,时而站在窗边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