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心意埋怨傅敬言太守分寸
第十六章心意
“当我还是一个青年大学生的时候,报刊上曾刮起一阵讨论人生的意义与价值的微风……”
于洲坐在病床边,给父亲读季羡林先生所着的《心安即是归处》。
“根据我个人的观察,对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来说,人生一无意义,二无价值——”
于洲顿了顿,继续往後读:“他们也从来不考虑这样的哲学问题……”
“话说到这里,我想把上面说的意思简短扼要的归纳一下:如果人生真有意义与价值的话,其意义与价值就在于对人类发展的承上啓下丶承前啓後的责任感。”(以上文段均引自《心安即是归处》)
于洲读到最後,看向落款日期:1995年3月2日——这是一篇比他年纪还要大的文章。
他承认季老先生说得很对,他以前从来不考虑人生的意义与价值这样的哲学问题,也没有对“人类发展的承上啓下丶承前啓後的责任感”。
但他曾经以为,自己还算个优秀的人,也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清晰的目标和规划。
後来现实的打击告诉他,他只是芸芸衆生当中普通的一个人,有那麽多无能为力的时刻。
现在,他更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事业还没有真正开始就夭折,父亲的现状又不容乐观。
他偶尔会听到村里人背地里议论,说父亲如今这个样子拖累了他。
于洲不愿意这麽想,但他现在的确没有多馀的精力,也没有勇气,去谈那些风花雪月和重新开始。
“爸。”他放下书,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轻声说,“我其实……”
有点自私,又有点害怕。
自私地想依靠傅敬言,又害怕拖累他。
*
于洲担心傅敬言太有耐心,太锲而不舍,自己会抵抗不住攻势投降,没想到傅敬言整整一周都不见人影。
却在未出现的第三天,打了一通电话到民宿这边,托叔叔给于洲带口信:“傅总说他这周出差,有什麽事可以给他打电话。”
于洲:“……”
莫名其妙,傅敬言出差关他什麽事?
“洲洲能有什麽事找他?”奶奶在一旁听了也疑惑,忽然反应过来,看向于洲,“你不会是换号码没告诉小傅吧?”
不然小傅要联系洲洲,直接给他发消息打电话就好了,怎麽还要建民带口信。
于洲怔了下,忽然意识到傅敬言还挺能忍的,这麽长时间都没有管他要新的联系方式。
他避而不谈,转身道:“我去看看甜瓜。”
甜瓜苗已经长成一大株,挨挨挤挤地凑成一簇,生机勃勃的模样和于洲小时候熟悉的一样。
奶奶过来看了眼,说:“种子撒的有点密了,没想到都能发起来。”
于建民也凑上前:“怎麽这麽晚还种甜瓜?结果的时候天就冷了,长不起来的。”
奶奶安慰于洲:“没事,我们把它移栽到楼顶的阳光房去。”
“移栽不是又要耽误——”于建民的话没说完,被母亲拐了一肘子,一脸莫名。
于洲却道:“我知道,移到阳光房去种,种不成就算了。”
甜瓜种子撒下去那天他就查了很多资料,学习如何种好甜瓜,了解了它的生长周期和所需温度,自然也知道冬天不适合它生长。
但也查到温度丶水分和肥料充足的情况下,甜瓜的生长周期也可以缩短,说不定秋天就能成熟。
所以他还是想试一试,要是没种成,大不了明年再种。
于洲都这麽说了,于建民也自然不会再泼冷水,还让于洲上他家里拿有机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