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更出不去了。
他有些泄气地将下巴搭在法尔歌的肩膀上,在精灵困惑的“景光?”声里闷闷地环住对方的腰肢,又干脆将脸也埋了下去。
“怎麽了嘛……”法尔歌没敢推开他,又实在摸不清那究竟是种什麽样的情绪,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地擡手抱住他,轻轻拍着男人的後背软声安抚。
“没事没事哦……”
听上去像哄小孩。
诸伏景光忽然闷笑了一下,重新擡起头,一只手向上覆在了法尔歌的脑後。
“法尔歌。”他轻声唤道。
“——我想吻你。”
淋浴间的门终究还是没再被打开,将混夹着布料摩擦声的喘息与隐秘的颤音尽数隔绝在内里。淋浴喷头的开关被法尔歌失手撞开,冷水“哗”地倾盆而下,瞬间打湿两个人的衣物。法尔歌倒还好,他被诸伏景光搂在怀里,只有头发湿了个彻底。诸伏景光已经全部湿透了,浸满水的布料紧紧包裹住男人的身躯,不经意间勾勒出那锻炼有素的身材。
“阿嚏!”法尔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鼻尖红红的,眼尾也红红的。
诸伏景光也被这泼水拉回了理智,赶紧伸长手臂将水温打高。
“这下也只能一起洗了。”他无奈笑道。
因为担心着凉,两个人迅速冲洗一遍便泡进了温泉里。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提出可以一起洗的人是法尔歌,但真到“坦诚相见”的时候精灵的目光又开始四处乱飘,几乎要撬开淋浴间的每一块瓷砖,也不敢往诸伏景光的方向瞟一眼。
看得诸伏景光忍俊不禁,然後在他差点要将沐浴露往头上挤的时候及时制止。
衆所周知,人在尴尬的时候会装作很忙的样子。
“法尔歌——”诸伏景光拖长音调唤他,语气软软的。“你是在数石头吗?”
“……”
距离他两臂远丶一直盯着温泉边沿不知道什麽东西看得异常认真的精灵肉眼可见的浑身一僵,那张不知道是不是被热气熏红的脸默默往水下沉了沉,只在水面露出两只眼睛。面前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
诸伏景光快被他可爱死了。
“不过来吗?”他挪动了一下,带起轻微的水声。
法尔歌摇摇头,继续在水下吐泡泡。
“那我过来了哦。”诸伏景光没忍住笑。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已经一个大步来到了精灵身边。
私汤本就不大,他再躲也躲不到哪去。更何况法尔歌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麽想要躲开对方。那不是一种负面意义上的不敢面对,只是一种……本能?
法尔歌的眼底写满了困惑,水面上咕嘟咕嘟的泡泡中断了一小会儿,被诸伏景光一手捞起来让他重新坐靠在温泉边沿。
“小心呛到。”男人依然温柔,仿佛之前那股强烈的侵略感与攻占欲都不存在。法尔歌忍不住看向他,注意力被对方胸前一道狰狞的伤疤吸引过去,微微睁大了双眼。
“这个吗?以前出任务的时候留下的。”诸伏景光知道他在看什麽,也擡手摸了摸那道疤。“很久之前的事了。”
虽然在他看来似乎也并不算太久。
回忆一闪即逝。诸伏景光重新看向法尔歌,却发现对方的眼眶又泛起点红,天蓝色的眸子在氤氲的热气里同样变得水润润的。
他有点不知所措。“法尔歌?怎麽哭了?真的已经没事了。”
虽然现在依然要维持着假身份丶还是不能与以前的亲人朋友相认,但比他死在黎明来临之前的黑暗里已经要好得太多太多了。
人活着,就总会有希望的。
法尔歌终于主动向他靠近,在“哗哗”的水声中微微俯身,轻吻上那道写满了血与泪的伤痕。
诸伏景光几乎浑身一颤。
“法尔歌……”
早已毫无感觉的疤痕此刻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那股痒意几乎要钻进他的骨髓,又在滚烫的热气里无限放大,令他克制不住地开始低喘着。
诸伏景光勉强控制着力道,双手捧起法尔歌的脸轻轻阻止他的动作。
“乖,别动。很痒。”
法尔歌看他一眼,乖巧地将脸埋进他的掌心。
诸伏景光听到他似乎很轻地说了句什麽。他还没听清,法尔歌忽然再度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诸伏景光都能看清他眼瞳中倒映的自己。精灵的嘴唇翕动,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这次,诸伏景光听见了。
法尔歌说——
“吻我。”